第30章 喂狗

　　陸斯恩清洗護理完瓷盤，側(cè)頭看了看盤面锃亮，滿意地放回櫥柜里。

　　再把宮天秀原來做的糊糊混凝菜倒入紙盒中，拿了扁擔(dān)挑著水桶出門。

　　家里的自來水來自于郡湖，可以直接飲用，但古塘村的村民都習(xí)慣了挑井水喝。

　　這一口井據(jù)說是范蠡和西施隱居的時候挖的，水質(zhì)甘甜清冽，用來熬湯煮茶最為適合。

　　挑水并不是拿起扁擔(dān)和水桶往肩膀上一抗，就能輕松做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缺少能夠挑起來的力氣，但是怎么保持在走動的時候，扁擔(dān)兩頭的水桶不會晃悠保持平衡的步調(diào)，就稍稍需要點技術(shù)了。

　　最主要的是，沒有挑習(xí)慣的人，肩膀很快就會疼痛承受不住，細皮嫩肉的甚至?xí)破ぃ瑐鹘y(tǒng)的家務(wù)和勞作并不是毫無門檻的。

　　早去幾十年，鄉(xiāng)村的孩子剛剛開始發(fā)育，就開始挑水了，很多人還會因為在青春期總是挑擔(dān)重物，而影響了身高增長。

　　陸斯恩很早就開始挑水，只是當(dāng)做鍛煉，也沒有影響到身高，畢竟他也不是像以前的鄉(xiāng)村苦孩子那樣，除了挑水裝滿廚房的缸，還要挑水澆地，澆田，澆果樹等等……

　　爺爺常常會和陸斯恩講艱苦年代的事情，感慨著好日子其實沒過上幾年，許多人倒是生出承平太久，安逸慣了的毛病，忘記曾經(jīng)的中國人有多苦。

　　沒有經(jīng)歷過，其實比較難以真正感同身受。

　　只是善良的人往往有深刻的同理心，對同胞過去遭受的苦難，會心酸憐惜悲憤，懷著溫柔撫慰的心情感慨要是他們也能過過現(xiàn)在的日子該多好啊，也會基于此明辨是非，知曉現(xiàn)在面對大是大非時有正確的三觀。

　　拿著裝了攪拌菜的紙盒，竹扁擔(dān)挑著木水桶，陸斯恩走出秀園門口，宮天秀知道他是去挑水，便不再端坐在們房里監(jiān)視游客買票，跑跑跳跳地跟上，然后捏著他的肚皮走在側(cè)面。

　　陸斯恩有點后悔今天坐公交車去鎮(zhèn)上了，她已經(jīng)捏他的肚皮上癮，但陸斯恩并不打算多費口舌來讓她放棄這個愛好，而是暗下決心把身材練回來，皮肉緊繃，肌肉梆硬，只要她一捏就運勁，讓她捏不起來。

　　路上的游客有沒見識的，看到古塘下的村民還挑水喝，少不得拿出手機拍幾張照片，陸斯恩習(xí)以為常，倒是宮天秀皺起眉頭，但是她知道發(fā)射出鋼筋把游客的手機射穿并不是可以隨便做的事情，便不動聲色地忍受著這種羞辱。

　　“據(jù)我所知，那些通過金屬管道運送的自來水，經(jīng)過混凝，沉淀，過濾和消毒等現(xiàn)代工藝處理，能夠軟化水質(zhì)，去除水中的有害物質(zhì)和細菌，使得水質(zhì)符合脆弱人類的健康要求，你為什么要去用這種原始的方法挑水喝？”

　　宮天秀無法理解地問道，她希望陸斯恩的日常生活用水都使用代表著現(xiàn)代人類文明進步和減少傳染疾病非常有效的自來水。

　　“你說的沒錯?，F(xiàn)在符合標(biāo)準的自來水，只要沒有二次污染，都非常健康，甚至比國外許多所謂的直飲水都要安全衛(wèi)生。我們古塘村水井的水，也是符合衛(wèi)生標(biāo)準的，最主要的是它用來煮土雞等食物，特別好吃?！标懰苟鹘忉尩?，泉水煮土雞，這個菜名一聽就是158塊往上的菜，古塘村的私房菜館再加100。

　　“就是說用這里的水做飯菜，你更喜歡吃一些，會吃的更多一些？”宮天秀昂著頭問道。

　　“當(dāng)然。”

　　宮天秀捏著他的肚皮，滿心期待，便對他不使用代表現(xiàn)代科技文明的自來水沒有意見了。

　　路過水井前面的梧桐樹，陸斯恩放下紙盒子，朝著黑狗長安喊了一聲：“劉長安，快來吃，都是好吃的！”

　　“嗷……”它嘯著來了。

　　黑狗長安因為是劉老頭的狗，所以陸斯恩總叫它劉長安，只要沒有到處亂跑狂吠朝著大姑娘小媳婦耍威風(fēng)，它一般就在這棵梧桐樹下躺著玩兒。

　　宮天秀看到黑狗胃口大開地吃著自己的攪拌菜，滿意地仰頭晃了晃披滿后背的長發(fā)，自己做的菜果然還是很受歡迎的，陸斯恩如果是狗的話，一定也會愛吃。

　　“陸斯恩，我家缸里也沒水了，你能不能幫我挑幾擔(dān)水?。俊币粋€穿著丹青色旗袍，滿頭大波浪長發(fā)的年輕女子，站在自家院門口，笑吟吟地說道。

　　“挑完自家的，我就沒力氣了?！标懰苟餍χ鴵u頭。

　　“你這么不行的嘛？”年輕女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陸斯恩的腰臀，尤其是那一坐下來似乎就難以安放的大長腿，裁剪得體的長褲包裹著繃直的小腿肌肉一直往上，被衣衫的下擺遮掩住了強勁的臀肌括弧般的線條。

　　這樣的男人怎么會不行？

　　“哈哈，不用多嘛力氣，她是想你的扁擔(dān)在她家的缸里攪動幾下子，說不準就有水了?！迸赃叾字媸謾C的男子突然抬頭大笑。

　　年輕女子雖是逗陸斯恩，但也有點受不住這般猥褻的調(diào)戲了，抬腿就是狠狠地踹了那男子一腳。

　　旁邊幾個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女人更是彎腰俯身大笑不已。

　　陸斯恩趁機趕緊往前走，村里的這些女人，很多都是陸斯恩小時候喊姐姐的，比他稍微大一點，嫁人了以后似乎就能對曾經(jīng)的小弟弟充滿優(yōu)越感的放開來調(diào)戲。

　　村里的女人嫁人，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更是不同，陸斯恩記得她們也曾經(jīng)是一個學(xué)校的高年級生，常常被男孩子們逗弄面紅耳赤的少女，也會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羞澀地議論著學(xué)校里哪個男孩子最帥……只是當(dāng)陸斯恩有一天突然看到她們坐在一起，大大方方地捋起衣衫奶孩子的時候，常常有些不可思議的莫名感慨。

　　少女變村嫂……

　　“沒有力氣的話，你就要多吃飯，晚上你想吃什么？我?guī)湍隳煤芏嗪贸缘氖澄铩！睂m天秀有些擔(dān)憂地說道，果然是脆弱的人類，即便是陸斯恩這樣相對強壯的個體，工作能力比較起機械怪獸們還是差得遠。

　　宮天秀記得天宮大廈建造的時候，工人們只能輪流來上班，但是機械怪獸們卻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在工作。

　　“不是，剛剛那個女人的行為，類似于你讓我吃你腳趾頭上的食物，所以我同樣拒絕了。”陸斯恩解釋道，以免她在那里悶頭悶?zāi)X地思考問題，然后搞出些事情來折騰陸斯恩。

　　原來如此，這樣才對，如果他不肯吃宮天秀腳趾頭上的食物，卻愿意去吃別人腳趾頭上的食物，那才不對勁。

　　可宮天秀還是有點不高興，看來在他眼里，自己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她皺起了眉頭，發(fā)現(xiàn)剛剛那個女人想要讓陸斯恩去吃她的腳趾頭時，自己似乎領(lǐng)悟到了一種新的情緒。

　　可是這種有些生氣，但是談不上太憤怒以至于暴躁地跳起來，只是有些失落、遺憾、期待，融合在一起非常復(fù)雜而獨特的情緒，又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