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促膝長談
待秦冕回到衙門,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就看到小馬遞來的手信,他瞥了一眼,還是那熟悉的字體,他把信隨手一扔,自顧自做起別的事來。
川子感到十分好奇,便問他:“這個人派人送了那么多信,秦大人愣是一封都不看?。俊?p> 秦冕一邊批閱公務(wù)一邊回他:“看過了,他們認(rèn)錯了人,不必理會?!?p> 既然不必理會,川子就擅自打開了信,剛看了幾個字就被秦冕一把拿過去放在油燈上燒了。
“說了不必理會。”
秦冕看著燃燒的紙張,偶爾有幾個字闖進(jìn)視線,他越看越不對勁,趕緊收回?zé)揭话氲男叛杆賹⒒鸸鈸錅?,從僅剩的字里依稀看到寧憶可能在他們那里,他突感背脊發(fā)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上心頭!
“寧護衛(wèi)不在府里嗎?”
小馬被他的樣子嚇得不敢吱聲,畢竟寧護衛(wèi)在出門時關(guān)照過,不要告訴秦大人他出門查案的事,可到此時還不見他回來,真怕他在外面有個意外,再三考量之下他決定暫時先道出真相。
“嗯……寧護衛(wèi)不讓我們告訴你……他每天……都會去茶樓調(diào)查那些行刺你的人?!?p> 向來鎮(zhèn)定自若的秦冕此時心急如焚的將燒了一半的信紙扔到他身上,尤為嚴(yán)厲的道了句:“看你們干的好事。”說完轉(zhuǎn)身跑出門,川子立刻跟了出去,結(jié)果他頭也不回的對他說,“不準(zhǔn)跟過來,誰都不要跟過來,都在府里等著。”
那封燒了一半的信雖已看不到他們所在的位置,但從之前的信箋可以判斷他們是在不遠(yuǎn)的一座府邸,那應(yīng)該是五王來到西陵以后的落腳地,秦冕一路快馬加鞭,一刻不停抵達(dá)他的府邸,那座陰森恐怖的建筑在月光下散發(fā)著瘆人的寒光。
就在五王以及他的隨行侍者趙守臣反復(fù)猜測秦冕是否會為了一個護衛(wèi)而光臨王府,那邊他就不動聲色的走了進(jìn)來。守門的侍衛(wèi)一路跟隨,直到他來到院中,與那位十幾年未見的故人四目相對,頃刻間往事復(fù)蘇,暗潮洶涌,對方略顯滄桑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五王還在思忖該如何敘舊的時候,秦冕率先開口了,他目光如炬的盯著五王,眼中的憤怒一覽無遺:“我來找西陵府的護衛(wèi),他在哪里?”
“本王邀請你無數(shù)次你都視而不見,區(qū)區(qū)一個護衛(wèi)就讓你自動現(xiàn)身,看來他對你很重要?!蔽逋跹酆⑿?,此時此刻完全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是西陵府的護衛(wèi),當(dāng)然重要?!?p> 秦冕努力克制內(nèi)心的擔(dān)憂,盡量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十分迫切,以免中了五王的詭計,對方又開口了:
“你我多年未見,何不坐下促膝長談?”
“你怕是認(rèn)錯人了吧?!?p> “我的好外甥,你死里逃生之后難道把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嗎?”
秦冕根本不想與他廢話,此時此刻他只想帶著寧憶順利離開此地!
“我再說一遍,你認(rèn)錯人了,把西陵府的護衛(wèi)交出來?!?p> “本王若是不交你又能奈我何?”
“確實不能如何,百姓的生死只在你們股掌之間,可是你又為何要為難我們?”
“本王不想為難你們,只想與你敘舊?!?p> “你我初次相見,何來敘舊?”
“你看你又把問題繞回來了?!蔽逋跎钌顕@了一口氣,朝趙守臣使了使眼色,他心領(lǐng)神會的點點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不一會兒寧憶就被他拉了出來,盡管從外表看起來他們并沒有對他動用過私刑,可他目前身患疾病,光是這番折騰就已讓他生不如死了,秦冕剛要走過去卻被五王一把攔下。
“你就站在這里好好回答本王的問題?!?p> “王爺最好快點?!鼻孛峥粗w守臣手里的寧憶,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朝他說了一句話,聽不清說得什么,但從嘴型可以看出他說的應(yīng)該是“我沒事”。
然而下一刻,就有人取來水桶和一塊偌大的帕子,趙守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浸滿了水的帕子捂住寧憶的口鼻,那一瞬間秦冕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本王沒猜錯的話,你的護衛(wèi)似乎得了很嚴(yán)重的肺病,恐怕他堅持不了多久,你最好快點想……”五王的威脅分明就在耳邊,卻好像在遙遠(yuǎn)的地方那般虛無縹緲,秦冕的目光中只有為他受刑的寧憶,他的生命正在別人的手里搖搖欲墜!
“本王找了你那么多年,得知你免死的那一刻起,本王別提有多開心了,可你為何不愿與本王相認(rèn)?”
秦冕依舊沒有說話,五王望了一眼那邊的趙守臣,趙守臣放下帕子的時候,寧憶的氣息已經(jīng)非常微弱了,還在不停淌著鼻血,但看得出他還有意識。五王繼續(xù)踱步到那奄奄一息的護衛(wèi)面前,俯下身貼著他的耳朵問:“你跟了他那么久,難道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聰明的,就早點坦白,否則吃苦的人是你?!?p> 五王耐著性子等了半天,寧憶愣是一個聲音也沒發(fā),他直起腰,莫名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一個矢口否認(rèn),一個閉口不談,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趙公公……”
“明白?!?p> 趙守臣再次用浸滿水的帕子用力捂住寧憶的口鼻,這一次比上一次的時間更久,他已經(jīng)因為無法喘息而往下倒去,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掙扎半分!
“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在你面前死去的滋味不好受吧?”五王再次殘忍提醒,而他也因無法忍受這種煎熬沖到趙守臣跟前,一把扯下他手里的帕子,扶住寧憶的同時開口說道:“即使知道我沒死又如何?如今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想?yún)⑴c任何紛爭?!?p> 聽到他終究還是認(rèn)了,五王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說:“難道你不想為死去的家人報仇嗎?”
“不想?!?p> “那你為何還要暗中調(diào)查江明遠(yuǎn)的死因?”
“江大人是我爹的摯友,我只是不想他枉死?!?p> “你還真是可笑,就算知道了江明遠(yuǎn)的死因又能怎么樣?你連自己的家人都未曾想過替他們報仇,還想為江明遠(yuǎn)報仇嗎?”
他一手扶著寧憶,雙眼冷靜的望著老奸巨猾的王叔,最后道了句:“我不為任何人報仇,我只想知道真相?!?p> 說完他又側(cè)過臉,對靠在他肩頭的寧憶說:“沒事了,我們回去?!?p> 看著兩人緩慢而艱難的離去的背影,趙守臣十分不解的問道:“王爺就這么讓他走了?”
五王泰然自若的笑了笑:“來日方長,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