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能有什么成算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
“思考的如何了？”易晟問。
易無量緩緩起身，對著易晟恭敬一禮，“父親，我的答案是不知?！?p> 易晟端起茶杯喝茶不語，顯然他并不滿意這個答案。
易無量再次開口，“女兒’赤手空拳’來到人世，時至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恩賜，與我自己沒有半分關(guān)系，既一無所有自然談不上一個輸字?！?p> 易晟被逗笑了，“你生在相府卻認為自己一無所有？你知不知道你過著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正是因為這樣，女兒丟失了生而為人最為珍貴的東西?！?p> “是什么？”易晟好奇。
易無量道：“理想！”
易晟仿佛聽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嘴角微揚，示意她繼續(xù)。
“女兒從出生起就富貴無極，由于缺乏生存壓力，注意力便集中到無關(guān)緊要之人的評價上，把兄長當成人生勁敵，暗中與兄長較勁，白白浪費十幾載光陰。落水后修養(yǎng)的這段時間里，女兒重新審視過往，明白了一個道理。家人的縱容是我胡鬧的資本，若哪日這一切被傾覆，我與螻蟻何異?！?p> “所以你想通過經(jīng)商來證明自己？”
“不，經(jīng)商只是我斂財?shù)囊环N手段，我想做的遠不止如此。”
“你想做下一個你母親？”
“母親是我的榜樣，我崇拜她但不想成為她，我只做我自己?！?p> 離開書房，易無量回半掩院取了夜宵，起身前往老夫人的自在堂。
“祖母，我來啦！”人還沒進屋，聲音先傳了進來。
老夫人睜開眼，將手中的念珠放置一旁，“進來吧。”
“大小姐又帶什么吃食來了？”敏芝接過食盒，打開聞了聞，一股果香飄出。
易無量在軟榻上坐定，“我看府上來了批新鮮的蘋果，一時興起做了盤蘋果酥，拿來給祖母和嬤嬤嘗嘗，也不知道好不好吃?！?p> 老夫人沒說話，捏起一塊點心放進嘴里。
“如何？”易無量問。
老夫人點點頭，“不錯！”
易無量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祖母若是喜歡就多吃幾塊?！彪S后她拿起一塊遞給嬤嬤，“嬤嬤也嘗嘗?！?p> 敏芝笑著接過，嘗了一口后贊美之言滔滔不絕。
夜宵結(jié)束，老夫人問她，“你父親怎么說？”
易無量撐著下巴看著老人，“父親給我出了道題，七日內(nèi)靠自己的能力賺夠一千兩銀子，做到了便不再管我。”
老夫人嗯了一聲，“倒是個快速見效的法子?！?p> 易無量點頭，“就是條件有點苛刻，不讓使家里的銀子，不能用家里的仆從，不可動用家里的關(guān)系?！?p> “你既決定要做出一番事業(yè)，這點能力是必須要有的?！崩戏蛉颂а劭粗靶睦锟捎谐伤?？”
易無量嘿嘿一笑，搖頭，“我能有什么成算，大不了敗了再想別的法子。最差就是讓家里養(yǎng)我一輩子，輪不到我發(fā)愁。”
老夫人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p> 易無量走后，敏芝服侍老夫人休息。
“恕老奴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小姐這次落水未必是件壞事。以前她總是陰沉沉的不知道像誰，現(xiàn)在倒是有幾分已故夫人的影子了?！?p> 老夫人感慨道：“她找人殺了自己就是下了必死的決心，這一次沒死成按理說她還會想別的法子，可她并沒有，還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老夫人的意思是？”
“她已經(jīng)沒有要死的理由了?！?p> 敏芝似懂非懂，“大小姐要從頭來過？”
老夫人淡淡一笑，“誰知道呢！脫胎換骨也未可知。”
敏芝心里一驚，“那咱們要不要和老爺知會一聲?！?p> 老夫人搖頭，“沒那個必要！天上的司命都沒時間管，你我半截入土的凡人管它作甚?！?p> 敏芝了然。
七日期限的第一天，易無量將自己關(guān)進了小書房半日，再出來時她手里多了一個匣子，里面裝著什么，無人知曉。
她換上一身男兒裝，在護衛(wèi)的陪同下出門去了。
馬車搖搖晃晃停在一家賭坊門口。
“公子，到了?！弊o院在車外提醒。
易無量嗯了一聲，掀開簾子一角，對著門口的壯漢問道：“不知掌柜的今日可在賭坊?！?p> 守門的兩個壯漢見馬車是官府規(guī)制，造型豪華，知道里面坐著自己惹不起的人，便規(guī)矩答道：“掌柜就在店內(nèi)，不知是哪位貴人召見，可否透露姓名好讓小的進去通報。”
易無量將一本冊子交給護衛(wèi)，護衛(wèi)遞給了壯漢。
“將這本冊子給他，讓他慢慢看，不著急，我就在門口等著?！?p> 壯漢恭敬的接過冊子，快速朝后院跑去。
易無量在車里剛喝完一盞茶，就聽到賭坊內(nèi)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嘴角上揚，果然財帛動人心，世間不變的道理。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康某失禮了。”
一位長相平庸但氣質(zhì)不俗的中年大叔站在馬車前恭敬一禮。
易無量掀開簾子跳下馬車，她過于年輕的模樣讓對方吃了一驚。不過驚訝之色轉(zhuǎn)瞬即逝，康掌柜禮數(shù)周全的將人迎了進去。
賭坊后院的會客堂。
茶點上齊，康掌柜將冊子交還給易無量，“不知這本冊子是姑娘親書還是幫人代轉(zhuǎn)。”
護衛(wèi)眉頭微蹙，出聲提醒，“是我家公子……”
易無量抬手阻止了護衛(wèi)，笑道：“是我自己寫的，玩法也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p> 康掌柜投來贊許的眼光，“許久沒有出現(xiàn)如此有趣的玩法了，今日得見是康某之幸。敢問姑娘書中提及的裝置您可帶來了？”
易無量看了眼護院，護院上前將手中的匣子打開，露出里面放置的紙質(zhì)機器和幾十顆標有數(shù)字的紙質(zhì)小球。
“時間倉促，暫且用紙張?zhí)娲肆鹆?，若得以推廣還是要用正兒八經(jīng)的制作材料才行?！?p> 康掌柜點頭，“既然冊子與裝置都齊了，可否勞煩姑娘演示一遍，順道為康某解答些疑惑?！?p> 易無量抬手，護衛(wèi)收起盒子。
“并非我瞧不上康掌柜，只是這是筆大生意，游戲背后所牽扯的利益遠超這本冊子所記載，康掌柜怕是做不了主。不如請賭坊真正有話語權(quán)的人出面一敘，到時我定細細與諸位說明?！?p> 康掌柜聽后沒有再多言，起身親自將易無量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