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凝滯暫停了一般。
金色的人偶從內部炸裂。白純站立在城市的廢土之上,注視著前方那絢爛的卡牌,沒有一種文字能描述它的奇妙。
繁復的秘儀文字直接投射入白純的精神內。跳過了“認知”這一步,他直接“理解”了這些秘儀文字。
【THE FOOL愚者】
這是白純的解讀。
他伸手,觸碰那團耀眼之光。
下一瞬間,光伴隨著龐大的隱秘知識涌入他的腦中。
……
白純隨即抬頭望去。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中,每一顆星芒都是一幅畫面。無數的他人,復數的分支,以及無限的可能性在他的眼前展現。
這是名副其實的奇跡。
“這就是‘世界’的組成方式”,他不自覺地呢喃道。
突然,他腦海一陣刺痛。一幅場景在腦中呈現,那仿佛是末日降臨。
天穹崩潰,大地陷落,一切都在毀滅和墜落中邁入死亡。
在這之中,有二十二道光點自下而上升起。它們如同星辰般運轉著,組成了一個巨大而奧秘的陣列,它們鏈接、交換著。
白純看到,光點們各自閃耀起不同的顏色和符號。而倉促之間,他只隱約看清楚了其中幾個符號,
漆黑的人偶,銀白的皇冠,棕木色的書頁。以及那位于陣法的頂端,一切之上的的原點——金色的單片樹葉。
陣法爆發(fā)出了強烈的能量和光耀,甚至讓畫面都隨之破碎。
最后的最后,他聽到了來自一位年邁老者的聲音,如同怒吼的雄獅。
他是在呼喊,
“新世界已至?!?p> “請你......死去!”
一切終止,連帶著那片“星空”。
......
輕笑聲從白純身后傳來,他應聲回頭,是一道分辨不出外貌的白色虛影。但他知道,那是來自深海之下的白色光團的化身。
它的雙手正撐在白純的肩上。仿佛一位經驗豐富的教練,正在鼓勵著即將參加生涯中第一次比賽的學徒一樣。
它俯身,在白純的耳邊低語道,
“去吧,帶著我送你的禮物?!?p> 虛影融入他的體內,注入了不屬于白純的力量。
“讓他見識下,何為奇跡?”
少年抬起頭,似有金色的火光在他眼眸中燃燒。
......
......
世界又重新開始運轉。
而白純也邁出了他新生的一步。
金色的波紋自他打響的指尖蕩開,伴隨著一個清脆的響指聲。
于是,世界響應了他的命令。
【事件分支】被改寫了。
“何小沫瀕死”這一事實被抹去又覆寫,另一種的可能性被重新選擇。
少女如同被注入了某種命令和力量,重新又站了起來。她完好無損,只是略顯虛弱,臉上還帶著些許的驚詫神情。
魔術師回頭,看向異變的源頭。
白純行走在廢墟之間,光芒在他的步伐之下緩緩流淌。
“你?!”
他不自覺發(fā)出一聲疑惑的話語。
無人回應他的話。
金色輝光的枝條在白純手中凝聚,仿佛一把耀眼的旭光長槍。他向著前方的“自己”投擲出了這一槍。
光槍驟然破空,如同雷霆的瞬閃,然后轟鳴炸響。
爆炸的塵埃中,魔術師的身影閃現而出。白純緊接而上,同時向著一旁同樣迷惑的青衣人吼道,
“帶她走!”
而對方也從剛剛的情況中猜出了些什么。張青云點了點頭,扶住前方的何小沫,背起生死不明的無銘,選擇了快速離開。
漸行漸遠的少女,向著那多日不見卻來不及敘舊的友人,大聲呼喊著,
“白純,你不許死!”
在魔術師陰霾的目光注視下,少年燦爛地一笑,回應著少女,
“好!”
面容相同的兩人針鋒相對,猛烈的戰(zhàn)斗隨之開始。
......
光槍撕裂了突襲而來的黑影。鋒利的絲線順著少年的手臂纏繞而上,在他及時掙脫前留下道道血痕。
他與他在殘壁間糾纏,爭斗。
可以從陰影中出現的【劇團演員】,控制和進攻雙位一體的人偶絲線,使得每一次跳躍、每一次轉身都是暗藏的殺機。
但那把樹枝狀的長槍也讓魔術師吃盡了苦。
交疊重合的枝條在前方擰成槍頭的模樣,如同枯死之木的槍柄被白純握持在手中。每一次投擲都仿佛帶上了命運的指令一般,無論魔術師如何跳躍,閃現,都會被它追逐到。
短暫交鋒過后,魔術師站立在殘垣之上,居高臨下,面色陰狠地看向下方持槍而來的白純。
“你居然還活著”
白純眼神輕瞟,隨手一擲,
“是啊?!?p> 光槍飛馳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星,然后在前方爆炸轟鳴。掀起的塵土短暫地阻擋了白純的視線,他單手一召,又一柄同樣的長槍驟然出現他手中。
揮舞著槍身驅開塵土,白純一腳踏在地上。
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突然出現的細線沿著他的腳下瞬間攀延而上,緊緊地束縛住白純。他輕輕一動,瞬間被割開數道血口。
白純只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你為什么還能活下來呢?”,帶著疑惑的語氣,魔術師從陰影的角落中現身。
“我明明已經回收你體內的人格碎片,也把組成你的基石者軀體制成了【神骸化身】,還特意灌入了【災厄結晶】增強化身?!?p> “為什么你還能活著呢?”
像是飽含疑惑的學者,他孜孜不倦地重復著這句話。
臉上被絲線劃出血痕,鮮血沿著白純的臉頰緩緩滑下,滴落在地上。把泥土染上數個黑紅色的斑點。
白純居然被魔術師的語氣給逗笑了,他笑道,
“或許是還有未竟之事,我還活著?!?p> 熟悉的面貌仿佛是另一個自己一樣??粗歉毙σ?,魔術師不自覺地瞇眼,感到有些生厭。
果然人最討厭的人,還是自己。
他伸手緊握,絲線瞬間進一步收攏,涌出的鮮血染紅了白純的那身衣服,那是他平日里最常見的打扮。
白色的體恤衫搭配著水洗藍的牛仔褲,像是一個剛剛離校的學生。
白純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從神骸化身內破出的時候,會穿著這身衣服。
或許,這才是他心中的自己,那龐大幻夢中的“自己”。他不是什么基石者,也不是生活在虛假劇本中的演員。他還是白純,那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毀了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他的面前。
他似乎已經麻木,不在意身上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似乎又足夠的清醒,強烈的火在他的心中燃燒,像是要燃盡一切。
白純低眉,像是在夢囈般輕語著,向著自己提問道:
“旅途才剛剛開始,我為何要哭泣呢?”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的魔術師,輕輕的淚痕在他的眼角邊若隱若現。
他不再顧忌那纏繞在他身上的絲線,那些禁錮他、控制他一切的“線”。
張開雙臂,似乎是在擁抱無限的未來,白純高呼道,
“旅途之始,萬物自此生長”
魔術師感覺到了一絲不對,趕緊合攏雙手,想立刻絞殺白純。
可已經晚了。
……
金色的“須根”從白純的腳下生長開來,那些灰色的絲線在這之間悄然斷裂粉碎。他閃耀著光,仿佛一棵根植大地的金色之木。
魔術師的余光瞥到了一絲光明,他詫異地抬頭看向上方,隨即被那一幕震撼了。
金色的巨樹自天穹之上,倒懸生長著。它根植于天空,向著大地迸發(fā)而生。它璀璨的樹葉在微微浮動,似有風吹過。
魔術師不自覺地睜大了眼,這種反常的物象他曾經在某本文獻中看到過。他微微開合嘴唇,無聲地念叨著那個名字,
“【愚者的黃金樹】”
……
而就在他被上方的奇跡吸引注意力的時候,白純伸出了手,像是在托舉著什么。
一枚金色的樹葉在他手中突然出現,仿佛是從那巨木之上落下的一片葉一樣普通。
熟悉的聲音在白純的耳邊吟唱著,
“每一片葉的紋路都是唯一的,它鐫刻著所有的可能和無盡的結局,這是自你心中升華而出的,獨屬于你的‘故事’,”
“它是權柄,也是瀆神的罪孽,它是【愚者】的象征——【原典·無限之葉】”
白純沒有在意白色虛影的話,而是像回答之前自己提出的問題一樣,自言自語道,
“因為,我已身無歸處......唯余這始于足下的故事”。
他微笑著,像是認可了自己的內心。
那隱秘的知識也終于為他開放,他呼喊出了它的名字:
“秘儀......【萬物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