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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種田記

第三章

冷宮種田記 無事生菲 3209 2022-10-13 00:17:39

  繡兒十四歲進(jìn)進(jìn)宮,從一個低等的灑掃宮女到如今的冷宮宮娥,不過才兩年。這樣的碧玉年華,余生要在冷宮中度過,任憑是誰都得夜夜垂淚到天明??伤豢蘖藘商?,第三天便隨遇而安,繼續(xù)履行宮女的職責(zé),拿起掃把認(rèn)真掃起了院子。蘇青看得驚奇,問她為何如此鎮(zhèn)定,是不是認(rèn)命了?

  繡兒不好意思道:“主子,我這人就是個漿糊腦子,遇到事情也沒個主見。主子你以前在宮里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謹(jǐn)小慎微,老害怕得罪人,我便也怕的要死,不敢多說一句。可來了這里,我見主子鎮(zhèn)定自若,也比以前開心,我便也不怕了。而且您對我說過,這里沒那么多規(guī)矩,不用今天跪這個,明天拜那個,倒是真的比在宮里輕松多了?!?p>  蘇青問她:“那你家里人怎么辦?”

  得知她已經(jīng)孤身一人,蘇青吃了一驚,忙問原因。繡兒便把前因后果告訴了她。

  繡兒在家中排行老三,家中有哥哥姐姐,又有弟弟妹妹,她變成了最不起眼的那個。好事輪不到她,壞事得由她背鍋。家中所有人全靠他父親那微薄的俸祿活命,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她娘還是一個接一個的生,家里越過越差,窮得她大哥都娶不上媳婦兒。都說窮人有三門富親戚不算窮,可她娘在家思慮良久,都沒找到一個可以借錢的富親戚,唯有一個弟弟,早早去宮里當(dāng)了公公。繡兒她爹嫌不光彩,一直不愿意跟這個小舅子聯(lián)系??擅孀幽挠忻匾?!繡兒她娘便找人寫了封書信,偷偷地托人帶給了弟弟。弟弟在宮里混的一般,給了幾十兩銀子,并帶了個口信,宮里在招宮女,聽說姐姐生了幾個女兒,何不送一個進(jìn)宮,若是個有福氣的,那大家不都跟著沾光了?

  繡兒她娘有點兒心動,可看看大女兒,舍不得;幾個小的又太小,只有繡兒,年紀(jì)合適,長相秀美,便在她爹面前提了一嘴。誰知繡兒她爹大發(fā)雷霆,說她婦人之見,只看得到宮里的風(fēng)光,看不到其中的波譎險惡,繡兒那個丫頭笨頭笨腦,一著不慎,得罪了哪個貴人,咱全家都得遭殃。

  此事本就應(yīng)該就此落下,可又突然橫生枝節(jié)。繡兒他爹在知府衙門的兵房當(dāng)差,是個沒什么油水和前途的地方。這天知府卻突然叫她爹過去,問他是否有個女兒,年芳十四?原來知府的女兒要入宮選秀,原本的貼身丫鬟長得五大三粗,不太好帶進(jìn)宮。聽說繡兒小家碧玉,何不跟著小姐一起入宮,大家也好互相照應(yīng)。知府又說,正好府里缺個通判,你在兵房也算是老資歷了,我看你正合適。女兒與仕途,繡兒他爹都不帶考慮的,立馬答應(yīng)了知府。繡兒便懵懵懂懂的跟著小姐入了宮。小姐生的花容月貌,被封常貴人,頗得圣寵。

  要說繡兒怎么侍奉蘇貴人的?也得從入宮說起,繡兒入宮,學(xué)了兩個月的禮儀,本該跟著常貴人貼身伺候??伤堑姑沟木司藚s出了事,具體什么事繡兒不清楚,只知道被打得厲害,還要趕出皇宮。繡兒請常貴人幫忙,常貴人滿口答應(yīng),可第二天就說貴妃娘娘給她指派了新丫鬟,她剛?cè)雽m也沒個根基,人微言輕,不敢拂了娘娘的美意。繡兒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派去花房打掃了,都沒見過舅舅一面?;ǚ恐兴终J(rèn)識了一個宮女,叫珍珠。珍珠聰明伶俐,常幫著她免除嬤嬤的責(zé)罰,繡兒也投桃報李,幫她打掃屋子。兩人成了好姐妹。珍珠常說,咱不能在這里混吃等死,你瞧那些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多大的體面,誰都不敢得罪。因此她常讓繡兒攢點銀子,找個能使得上力的嬤嬤,離開這鬼地方。繡兒哪里存的下銀子,她爹雖然升了通判,但大哥成親又借了不少,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被她寄給家里了。

  如此寄了半年,一天她正好路過極樂宮,遇上了一個老媽媽,她認(rèn)得此人,正是知府小姐的乳娘。宮里每個月有幾天,妃嬪的家人可以入宮探望。乳娘這次也是想小姐了,從老家風(fēng)塵仆仆趕來,給小姐送些特產(chǎn)和銀錢。繡兒就向她打聽爹娘的近況,乳娘猶豫半晌,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瞞你了,三個月前,你家一場大火,人都燒沒了。”繡兒怔怔落下幾滴淚來。如此這般,她天天落淚,不知活著還能為誰。而她的姐妹珍珠終于攢夠了錢,賄賂了管事嬤嬤,去欣嬪的宮里當(dāng)差,臨走時她說:“人得有個念想才能活下去,我便是想出人頭地,攢夠了錢回家。你若是沒有歸路,不如來我家,咱姐妹倆一起,也不怕寂寞?!?p>  珍珠的念想還沒實現(xiàn),便香消玉殞了。宮里的丫鬟是最不值錢的,得罪了娘娘主子,便是被打死也沒人愛憐。繡兒聽說她是因為偷了欣嬪娘娘的翠釵,被打了二十大板,終究沒有熬過去,死了也不過是黃土一抔,草草掩埋。繡兒想起珍珠待她的好,便有了新的希望,她想攢點銀子,出宮后替珍珠侍奉二老。

  而此時蘇貴人剛?cè)雽m,繡兒聽見宮女私下議論,說這個蘇貴人長得柔美,是皇上最中意的那款。便依葫蘆畫瓢,賄賂了管事嬤嬤,沒想到這次嬤嬤頗有些能耐,竟然讓她當(dāng)了蘇貴人的貼身宮女,兩人也頗為投契,一起進(jìn)了冷宮。

  繡兒說到此,有些安慰:“主子,我本以為我是個煞星,跟我牽連的人都會沒命,還好,您沒有事?!闭f完又如世外高人,掃起了地。

  這位世外之人,到了晚上卻“嗚嗚”哭了起來。蘇青點燈,見她哭的涕淚橫流,以為她想家人了,正欲安慰,她卻神神叨叨的說:“主子,這里有鬼!”

  嚇得蘇青這個無神論者都白了臉,也是啊,她穿越到這個世界,本身就不合理,誰也不能保證這個世界沒有鬼?。‰y道繡兒有陰陽眼?

  蘇青克制住逃跑的沖動,低聲問:“在哪里?”

  “你聽!”

  蘇青豎起耳朵,仔細(xì)聆聽,隔壁房間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死得好慘啊!”此時屋外一陣驚雷,嚇得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又下起了瓢潑大雨,那聲音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

  隔天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今天是張侍衛(wèi)送的飯,蘇青趁機打聽道:“隔壁院子與我的西廂房挨著的,是誰在???”

  張侍衛(wèi)仍是笑瞇瞇的:“那屋子空了好久了,怎么,聽到聲響了?”

  繡兒驚呼出聲。

  張侍衛(wèi)安慰道:“這里靠山,蛇蟲鼠蟻最多了,弄出什么聲響的也不是不可能。你莫害怕?!?p>  自從搬進(jìn)來后,這個侍衛(wèi)便對她倆好的出奇,如今看他眼神直勾勾盯著繡兒,想必是動了什么歪腦筋了。

  蘇青暫時沒心思管這些兒女情長,又問:“那之前可有誰住過?”

  “劉貴人啊,就那個逃跑被抓的,后來被處死了,怪可憐的?!?p>  再問,張侍衛(wèi)也不知了。他們這種人,怎么會在意一個瘋女人的生平呢?

  今天的飯菜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難吃又糊弄。蘇青與繡兒都沒什么胃口,也沒太計較。

  直至晚上,雨停了。

  繡兒睜著個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她低聲問:“主子,她今晚會不會再來?!?p>  蘇青知道,自己若是害怕,那這個傻丫頭估計更得嚇?biāo)?,因此她?zhèn)定道:“你放心,來也不怕,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果真半夜,那女聲又飄了過來:“我死得好慘??!”

  蘇青湊到墻邊,敲了敲墻壁,說:“你有何冤屈?不如來我這里,當(dāng)著咱的面說清楚。”

  隔壁靜了靜,說:“我死狀凄慘,怕嚇著人,再添罪孽?!?p>  蘇青說:“那我熄了燭火,請你過來一敘?!?p>  那女鬼又扭扭捏捏,不愿意。

  蘇青十分確定,這是個活生生的人了。她也不強求,只問:“你想跟我們說什么?”

  那頭道:“我是前朝劉貴人,我是被人害死的,此次還陽,是請二位幫個忙?!彼煲晃逡皇v了她的冤屈。

  據(jù)劉貴人所說,她是被人下了毒,這種毒會讓人慢慢失去神智,變得瘋瘋癲癲。而給她下毒的正是飄香院的廚娘,一個月前,蔡婆子送完飯故意給她留了門,劉貴人此時已經(jīng)徹底瘋了,跑了出去,被侍衛(wèi)拿下,遭受了滅頂之災(zāi)。

  蘇青聽完問她:“那婆子為何要害你?”

  女鬼悠悠嘆了口氣,說:“我害死了她的妹妹?!?p>  蘇青不欲卷進(jìn)這種紛爭,說:“劉貴人,你若是覺得冤屈,為何不去閻王殿前哭訴?再說我現(xiàn)在被拘著,如何能幫你?”

  女鬼說:“我是死有余辜,也不想報仇。只是她如今還想加害靜太妃,靜太妃與當(dāng)年的事無關(guān),我不想再添冤魂,還請你們救她一命。”

  繡兒顫巍巍問:“要怎么救呀?”

  “這種毒毒性雖弱,但銀針可以試出?!?p>  蘇青示意繡兒拖住女鬼,自己偷偷溜出了門。

  繡兒嚇得要死,仍然按照蘇青的要求,費盡心思的問:“你……你怎么不自己告訴靜太妃,跑來嚇我們呀?我跟主子膽子都很小的,而且靜太妃聽說很兇的,怎么說呀?”

  兩個院子之間只一墻之隔,蘇青費力翻墻進(jìn)入了隔壁院子,弄出了點聲響。只見一黑色身影從東廂房出現(xiàn),準(zhǔn)備逃跑,蘇青上前準(zhǔn)備抓他,卻因力有不逮,被他逃脫,那人功夫很好,瞬間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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