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黃雀
繆世章不擔(dān)心槍的事,卻讓去查一座外省學(xué)校,熊二有些詫異:“現(xiàn)在就走嗎?要不要知會七哥一聲?”
繆世章:“不必,速速前去,不得聲張,虎子那里我和他說?!?p> 熊二答了聲“是!”打馬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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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來報梁嘉琪的事已談妥,這便是今日最大收獲!多留無益,柴日雙乘篷車出了九仙鎮(zhèn),車過鎮(zhèn)坊的一瞬,他掀開篷簾恨恨地瞪了瞪九仙鎮(zhèn)的界牌,坐回車中,從身邊拿起一瓶嫦娥桂,又神秘地從身上摸出一個紙包,看著這兩樣?xùn)|西,嘿嘿嘿的冷冷低笑,目中現(xiàn)出仇恨,回想起二十年前父親臨終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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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田哲夫自中了宋老爺一槍,雖拼死逃回日本,也是時日無多,這一日大限將至,柴日雙哭著跪在榻前,一聲聲急呼:“父親!父親!”
“一郎,不許掉淚!”柴田哲夫面容僵硬,“你是大日本皇軍的兒子,不許掉淚!”
柴田一郎叩首:“嗨!父親!您有什么衷告就請吩咐,一郎誓死也要完成父親的愿望!”
柴田哲夫:“好!我這一生十分愧對柴田家族,身為皇軍卻未立顯赫軍功,本想在支那為天皇陛下開創(chuàng)領(lǐng)地,卻被宋氏匹夫摧毀,要不是他忙于剿滅談家,我也險些命喪其手。這兩件憾事,你一定要為我完成,我才死得瞑目?!?p> 柴田一郎:“父親放心!一郎竭盡全力也要完成父親的心愿!父親,您在支那是怎樣做的?”
柴田哲夫瞇起眼睛:“我看中了酒仙鎮(zhèn),此地地勢險要,正適合皇軍囤兵。我?guī)啄昱ΓK于說服了鎮(zhèn)上最有名望的釀酒大戶談祖,與我合作出酒?!?p> “做酒就可以占領(lǐng)酒仙鎮(zhèn)了嗎?”柴田一郎不解。
“當(dāng)然!”柴田哲夫說出毒計,“我在酒里暗暗放入罌粟膏,讓鎮(zhèn)上的男丁人人都上了癮,那鄉(xiāng)野之人哪里嘗過這個,不久,上癮的人便越來越多,談祖見酒越賣越好也不過問。不料,宋家老頭看破了我的計劃,我就慫恿談家把宋家打得一敗涂地。誰知宋家的崽子從軍中調(diào)來許多舊部,反戈一擊,反將談氏滅門,我也被追殺回國……”突然他拼盡殘力吼道,“如此慘痛,終生之恥啊——”柴田哲夫講得激動,捶榻數(shù)下,又是大吼一聲,頭一歪不動了。
“父親——”柴田一郎大驚,撫尸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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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痛心疾首,柴日雙恨得一把將紙包緊攥手中:“父親大人,我今天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譚家的酒去毒宋家的人,讓他們兩敗俱傷!嘿嘿嘿嘿……”獰笑聲中,柴日雙打開紙包,將包中白粉倒入嫦娥桂瓶中,搖晃數(shù)下,酒液依然清澈,他笑容詭異,“宋宗祥,煙毒不是你九仙鎮(zhèn)的大忌嗎?你夫人要是中了毒癮你又當(dāng)如何呢?”他陰陰的雙眼透過酒瓶,越發(fā)獰笑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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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衛(wèi)戍軍軍營一望無邊,師旅團營勇猛訓(xùn)練,口號聲呼喊聲如山震震。
侯司令和宋宗祥騎馬行來,宋宗祥展眼望去,滿心向往:“一年不見,世伯的隊伍又壯大了不少啊!”
侯司令:“這里也有你宋家的功勞啊,宗祥,你父子捐資軍餉數(shù)十載,侯某多謝了?!?p> “世伯快別這么說。”宋宗祥惶恐道,“家父與世伯生死之交,小侄理當(dāng)稟承父訓(xùn)?!?p> 侯司令點點頭:“中華正需要你這等忠義子弟報效!日軍已在臨省囤兵,等元欽婚期過后,我就派他前去駐防。”忽一嘆,“哎!如果中華的軍隊戮力同心可多好,你看看現(xiàn)在,軍閥混戰(zhàn),弄得軍火如此緊張,長此下去,恐成大患啊?!?p> 宋宗祥也不禁憂心起來:“小侄回去之后一定為世伯留意此事?!?p> “怎么,這就要走嗎?”侯司令笑道,“宗英大概是害羞,這些天都沒和你見上一面,你也是,每天都往大營里跑什么,想上戰(zhàn)場呀?我看你還是守好你的九仙鎮(zhèn)吧,就算替我分擔(dān)了不少了?!?p> 宋宗祥笑道:“世伯說的是,沙場點兵是宗祥平生宏愿。一到大營,就看著兄弟們練地如此拼命,您看看這場面!您說我還能坐得住嗎?”
侯司令笑道:“哈哈哈哈,也是也是。還說呢,宗英也沒閑著,我府上親戚多,元欽帶著她天天去拜門,看,還有一大半沒拜到呢,娘都怕把她累著了。”
宋宗祥:“多熟悉熟悉府上是應(yīng)該的,只盼她小地方出來的,別給妹夫丟人就成。哎,宗英頭一次離開家,我倆不見面也好,見到我恐怕又生出思鄉(xiāng)之情了。世伯!妹子得府上寵愛,宗祥再放心不過,鎮(zhèn)里還有不少事需要小侄處理,宗祥這就告辭了!”
侯司令點點頭:“嗯,也好?!?p> _
一隊黑衣警察“咔咔”進入山防,聶探長嚴肅環(huán)視,山防的兵丁在場中按部就班訓(xùn)練,看不出有何異象。
劉二豹氣不打一處來地叫道:“叫繆世章和七虎子出來!看見沒有,聶探長來查他了!”
七虎從廳中走出:“誰在我門前鬼嚎呢?喲,聶探長,失迎失迎。”
“七虎子,識相的趕快把槍交出來,不然等著蹲大牢吧!”劉二豹狐假虎威地大叫。
七虎皺眉:“槍,什么槍?”
劉二豹:“你裝什么糊涂,你……”
話未說完,忽見繆世章匆匆走進:“不知聶探長大駕,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大隊長去侯府送親未歸,繆某代為理事?!?p> 聶探長:“繆掌柜,聶某有禮了,在下奉命來查劉團總失槍一案,跟據(jù)龍府名冊看來,這本是五箱捷克ZB26,現(xiàn)在全部被人調(diào)包,所以少不得到這里查驗一番?!?p> 繆世章:“哦,此事山防早有耳聞。聶探長,這鎮(zhèn)里鎮(zhèn)外的人人都知道,九仙山防和侯府是世交,所以山防的軍械自然大多是軍中之物,這次團防失竊的也是軍箱,不瞞探長,在下本擔(dān)心受人嫁禍,現(xiàn)在放心了,聶神探大名誰人不知,又怎會識不破這等雕蟲小技,此事若是山防所為,為何不去鎮(zhèn)外的荒山野嶺,怎么會在自己鎮(zhèn)子上行事呢,再說了,又怎么會用軍箱呢?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此言既說出侯府聲威,又送了聶探長一頂高帽,聶探長已無來時那般冷肅:“繆掌柜客氣了,所言有理?!?p> 繆世章:“不過這件事確實是山防防范不周,聶探長公事公辦,理所應(yīng)當(dāng)?;⒆?,你陪聶探長把這里仔仔細細查上一查?!?p> 七虎:“行,聶探長想從哪兒看起,請!”
聶探長:“如此,聶某失禮了,你們幾個和七爺去看看?!?p> 警員跟著七虎去看,劉二豹也急著跟了去,聶探長瞥眼看去,繆世章沒有一絲慌張,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兩人進得廳中,繆世章向聶探長敬茶。已有警員回報:“報,已將山防仔細搜查,槍箱十八只,皆有省衛(wèi)戍軍印封,捷克ZB26四十支,與印封相符,都不是新槍,并無其他。”
繆世章笑著起身:“哦,聶神探行事縝密,既然已經(jīng)查清,繆某也就放心了?!?p> 劉二豹:“慢!誰不知道你繆世章鬼點子多,你會笨得把槍藏在山防老窩嗎?”
七虎:“二豹子,少在這挑事,鎮(zhèn)口都是你團防守著,哪只眼睛看著我們抬槍進出了!”
聶探長想了想,緩緩起身:“既然苦主有疑,繆掌柜,在下不防直言,我來的時候在劉團總槍箱封條之上查出熏黃醋的味道,這是風(fēng)水之人常用的東西,最近府中大喜,想必也請了風(fēng)水先生吧?”
熊三目中閃過一分驚慌,聶探長看在眼中。
就見一警員跑進:“報告探長,警犬已按封條上的氣味探得一處,就在九宮山上?!?p> 劉二豹大悟:“好你個姓繆的,鎮(zhèn)上的城隍廟不就是宋家蓋的子孫廟嗎,一定是藏那了!”
聶探長又復(fù)嚴肅:“繆掌柜,七爺,失槍現(xiàn)場南邊不遠即為九宮山,既已查得線索,就請同行如何?”
廳中一時寂然,七虎和團丁均看著繆世章,繆世章笑了一下:“這個自然,這是龍府槍械,事關(guān)重大,繆某豈敢怠慢,聶探長請!”
聶探長臉色稍和:“有勞繆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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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沿九宮山而上,沿途清幽寂靜,偶有求神的鎮(zhèn)民進出城隍廟,見到聶探長和縣警一到,都慌慌地嚇跑了。
聶探長:“大隊長的子孫廟聶某還是頭一次來?!?p> 繆世章:“探長誤會了,想來您也知道本鎮(zhèn)二十年前的那場大亂,當(dāng)時人心惶惶,我家老爺就出資重建了這座城隍廟保保平安,大家伙感念有了個祈福求愿的地方,進香之時也不忘給我家老爺燃上一柱,倒讓劉團總說成是宋府的子孫廟了?!?p> _
進得廟院,聶探長目光銳利地一揮手,警察四下搜索起來,再看繆世章仍是從容不迫,七虎擰著眉毛,劉二豹興奮地冷笑,只盼他的二百捷客槍立時被查出。
偏殿后窗突然傳來警犬吠聲,劉二豹叫囂著:“姓繆的,你還有啥可說?那槍就藏在那兒!”說著已躥到偏殿窗子往里使勁看,就見門上一把大鎖。
聶探長問道:“繆掌柜,這里是……”
繆世章:“哦,平時雇了個人給廟里做打掃,這就是他放雜物的地方。”
“別胡扯了,老子看看!”就見劉二豹已迫不及待“砰砰”將門踹開,一頭鉆了進去,眾警員跟進。
殿內(nèi)不大,靠墻的架子上放著些香爐和香,靠窗放著些掃帚水桶之物。聶探長環(huán)視,哪里有任何槍箱的影子,他尷尬地咳了一聲。劉二豹傻眼了,七虎大聲嘲笑著跑到門外,心中想著,原來二哥早安排好妙著,引著這幫蠢才到此,看他們這回死不死心!
突然一個大罐引起聶探長注意,近前一看,大罐上標(biāo)的正是“熏黃醋”。
繆世章見了,不由解釋道:“哦,求神的簽子大伙誰都用,用得久了,字跡就不清楚了,這熏黃醋是洗簽的必備之物,也能給神像去去塵什么的,也不是常用,一個月用不到一次,您看,都落了土了?!?p> 聶探長仔細一看,蓋子上確實一層塵土:“哦,是聶某失察,日后定向宋大隊長請罪?!?p> 繆世章忙揖道:“哪里哪里,是聶探長盡忠職守啊。這二百支槍可是大手筆,不翼而飛實在是怪得很?若是被龍府知道了,您查清確實是被劫了還好說,要是查不清,還以為縣長大人手持通關(guān)文諜假公濟私,縱容自家親戚私賣槍枝牟利呢?!?p> “你胡說!”劉二豹心虛驚叫。
一句話令聶探長心驚,要知縣長和劉二豹的槍火交易他也有利可圖,不由忙道:“繆掌柜,縣長大人為官清廉,絕無此事絕無此事?!?p> “也難怪在下生疑,劉團總的頭筆生意不就是和軍爺做的嗎?!笨娛勒卵b做思索片道,“啊……這裝運嘛,大概也是用軍中的槍箱吧?”
聶探長聽后立時疑團大增:“劉團總,不會是你賊喊捉賊吧?”
“冤枉冤枉!”劉二豹嚇得大喊,“劉某怎么會做這種見利忘義的事,哪一次我不是將利錢……”
“住口!胡說什么?”聶探長一驚打斷。
繆世章淡淡一笑:“好在這槍還沒在縣上登薄,龍府要是查起來,這丟槍失職之罪也不會危及大人的,當(dāng)然,這還全仗聶探長早日查個水落石出才是啊。”
一句話便將罪責(zé)全引向了劉二豹,聶探長焉聽不出矛頭所指,陰沉沉向劉二豹瞪了一眼。劉二豹立時變色,驚上加驚:“聶,聶探長,別聽姓繆的胡說……”
聶探長不再理會,一揮手,眾警察齊唰唰出了偏殿,向廟外走去。劉二豹追在后面大喊:“聶探長,你……這還沒查完呢你咋走了?聶探長!聶探長!”
“嘿嘿嘿嘿”七虎抱著肩大笑:“還查啥?二豹子,你就在團防坐著,等著查你吧!”
繆世章淡淡一笑:“虎子,走了?!?p> 二人并肩談笑而去,劉二豹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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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鎮(zhèn)一處幽靜宅院,穿過花墻便到得一廳,綿屏上精繡著“花容繡坊”,室中陳設(shè)雅致,七八名繡女坐在繡案前恭候。
賬房恭敬地將梁嘉琪請進門來:“這位便是九仙鎮(zhèn)的名師宋夫人,你們一定要認真和夫人學(xué)?!?p> 眾繡女起身行禮:“是,給夫人見禮?!?p> 梁嘉琪:“姐妹們不必客氣,初次相見,就先看一看姐妹們的針法吧?”
賬房:“夫人請。”
梁嘉琪行走在繡案間,認真地一幅幅看去,面露喜色:“大家的針法都已經(jīng)很熟了?!?p> 賬房:“謝夫人夸獎,不瞞夫人,這繡坊本有三十幾人,能跟夫人學(xué)習(xí)絕技那肯定得挑選有些手藝的,她們針法不錯,技法卻十分普通,哪兒有夫人妙手傳神?”
梁嘉琪點頭:“過獎過獎?!?p> 賬房:“在下斗膽,就請夫人和貴坊教的一樣,用夫人成名之作示范,教授這幅酒仙圖如何?”
“這……”梁嘉琪不禁詫異。
賬房忙搬出一落酒仙竹匣:“酒仙香飄四方離不開夫人金針神妙,這幅圖她們已經(jīng)研習(xí)了好幾個月了,就象刻在心里一樣啦,夫人教起來可省力不少哇?!?p> 梁嘉琪一想,酒仙上市何止千萬,這酒仙繡自也無處不見,當(dāng)然說不上密技,便大方道:“那好,就教這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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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露出一雙陰險雙眼,柴日雙奸笑著看著房中:“都說是以假亂真,譚逸飛,我便給你來個以真覆假,酒仙如此供不應(yīng)求,我為你分擔(dān)一些如何?哈哈……”
這毒計真乃一箭雙雕,可憐嘉琪已陷其中而不自知,何況,柴日雙還有另一毒計,魔瓜已向譚逸飛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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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竹葉染霜,透過竹林,遠遠地看到酒坊一派忙碌,譚逸飛笑著和酒工們說著什么,大家熱情高漲。
幾個酒商模樣的人鬼鬼祟祟在林中竊語:
“咱們這就去吧,好過在這兒凍著,五倍的高價,誰不見錢眼開啊。”
“不成,柴老板再三交待一定要單獨找那個姓魏的結(jié)巴,有譚逸飛在,這條計就白瞎了?!?p> “他要一天一夜都不離酒坊呢,那就在這兒耗著不成?”
“那又能怎樣?常老栓給譚逸飛供糧供得好好的,只道攀上了筆大買賣,還沒樂上幾天,孫子硬是被柴老板打斷了腿,吭都沒吭一聲就趕回了老家,咱們要不照辦,別說在這兒凍著,這雙腿怕是能站在這兒都不可能了。”
大家本就凍得全身冰冷,聽到此話不由又打了一個機靈。
正說著,就見一輛包車向酒坊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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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正向酒工們致謝:“各位兄弟,自打過年到現(xiàn)在,大家一直就沒歇過,逸飛實在過意不去,魏老哥,煩您去仙客來訂兩席喜春宴送來,逸飛謝謝大家伙了。”
“好嘞!”魏永更大聲宣布,“哎,兄、兄弟們都聽好了,酒仙去年的紅利都到了大伙的戶頭了,譚、譚老弟說了,讓大家見個開門紅哦!”
酒工歡呼:“譚先生,咱們跟著你干是越干越有勁頭吶,只盼著咱的酒仙越來越興隆??!”
譚逸飛:“全仗各位兄弟……魏老哥,咱的糧不多了,及早派車去老栓叔那拉吧?”
魏永更:“好好,我這就去。”
“開春理常業(yè),歲功聊可觀。表哥!祝你功業(yè)早成!”人未到,雪薇仙子般的笑妍已傳遍酒坊,眾人只覺眼前大亮,均驚艷地向她行注目禮。
包車進到院里,譚逸飛笑著迎上:“不是正和新教習(xí)商量開學(xué)的事嗎,怎么來這兒了?他伸手去扶,穆雪薇卻不下車,反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正是為了學(xué)堂。宋大哥回鎮(zhèn)了,咱們這就找他說義學(xué)的事去,走??!”譚逸飛微一詫異,已被雪薇拉上了包車,兩人馳去。
酒工望著兩人:“哪去找這么好的東家,這兄妹倆真真是菩薩派下凡的金童玉女哦?!?p> “可不,就是咱九仙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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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車已行得無蹤,五個酒商風(fēng)塵仆仆地走來:“請問這里可是酒仙酒坊嗎?敢問譚會長可在?”
魏永更忙上前招呼:“幾位老板是……”
“我等黔北酒商,慕酒仙大名前來,欲請酒仙入黔啊。”
魏永更大喜:“哦!我們的酒仙都這么出名啦?各、各位快請里面坐,我這就叫人去請譚老弟回來?!?p> “不必不必……”酒商甲忙道,“我等來得匆忙,少時還要趕火輪回去。譚會長貴人事忙就不必驚擾了?!?p> 酒商乙堆笑拱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魏經(jīng)理嗎?魏經(jīng)理是酒仙總管,就煩勞魏經(jīng)理帶我等一睹酒仙風(fēng)采如何?”
魏永更更是高興:“是我是我。各位連我、我的名子都知道嗎?好好好,我們的貨都在窖里面,這就帶各位去看?!?p> 眾酒商互使個眼色,紛紛說著“有勞魏經(jīng)理”,跟在興高采烈的魏永更身后入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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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高頭大馬,一揮手,兩輛大車停住,護院們趕快出來卸車。
繆世章匆匆跑了出來:“大隊長回來了!大小姐一切可好?”
宋宗祥拍拍繆世章的肩:“都好都好,讓二弟掛心了。這是你妹子妹夫給大伙準備的大禮,來,看看!”
兩人談笑著走進府去。大大小小的箱子擺在院中,繆世章卻無心欣賞,先將憂心之事稟報:“大隊長,譚逸飛擅自掛牌酒仙街,又開了眾多鋪面,極盡招搖收攬人心,儼然已形成勢力啦?!?p> “一個街名而已?!彼巫谙椴灰詾槿唬拔疫@一路到處都聽到他和穆小姐的善事,通達不忘濟世,立個街名就立個街名?不用擔(dān)心?!?p> 繆世章卻道:“宗祥布莊就在他的酒仙街內(nèi),要是任由他勢力漸增,恐怕日后越發(fā)難以控制了。大隊長別小看了這個街名,您忘了,九宮山頭的那塊碑就是談老祖當(dāng)年立的鎮(zhèn)碑,他立在九宮山頭,就是要顯示他高高在上,這鎮(zhèn)全成了他家的酒仙鎮(zhèn)!”
宋宗祥喝道:“世章!”壓了一下又放緩道,“你多慮了。眼下倒真有一件大事。我回鎮(zhèn)之前,聽侯世伯感嘆軍火緊張,他老人家很為這事憂心啊。”
繆世章眼睛一閃:“哦,軍火嗎?大隊長……”
忽見小生子跑來:“老爺,譚先生和穆小姐來訪?!?p> 宋宗祥大喜:“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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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子引譚逸飛和穆雪薇進院,譚逸飛笑著一揖:“大隊長喜宴而歸,貴府喜氣盈門??!”
穆雪薇歡快道:“宋大哥,我天天盼著你回來!”
宋宗祥心中瞬時極喜,譚逸飛卻是心中一驚,被繆世章看在眼中。
穆雪薇:“表哥想和您合辦義學(xué),讓鎮(zhèn)上的孩子都來上課,眼看就要開課了,我就趕快拉著他來找您商量這事,宋大哥,你不會怪我們唐突吧?”
宋宗祥忙道:“哪里哪里,這等義舉還用得著商量,譚先生,需要多少費用,到我銀號取就是了。”
穆雪薇開心之極:“太好了,謝謝宋大哥!呀,這么多箱子,是什么呀?”
譚逸飛一拉穆雪薇:“雪薇,義學(xué)之事已然談妥,大隊長一路勞頓,咱就別多打擾了?!?p> 穆雪薇“哦”了一聲,就要跟譚逸飛離開,被宋宗祥突然一把拉住,眾人均愣了,宋宗祥瞬時放手,竟有些臉紅:“哦,宗英大婚沒來得及向穆小姐辭行,特意帶了禮物給你,穆小姐這就拿上吧。”
穆雪薇非常高興:“好啊好啊?!?p> 宋宗祥:“哦,請,我讓小生子放在宗英房里了。”
譚逸飛只好放開穆雪薇,見她高興地隨宋宗祥進了宋宗英的房間,逸飛心中忽生不安,眉峰微微一挑,雖立時恢愎神色,但仍被繆世章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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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推開宋宗英的房門,陳設(shè)依舊,卻再沒了妹子英姿勃發(fā)的歡顏,不禁傷感襲來。
穆雪薇一眼向床上看去:“呀,把我的吉娃娃也帶去了嗎?好啊,保佑她永遠吉祥如意?!彼缘闷錁?,轉(zhuǎn)過身卻看到呆在門邊的宋宗祥,不禁立時斂容輕輕道:“你怎么了宋大哥?是不是想宗英了?”
宋宗祥怔怔的:“是!平常只要一開這屋門,宗英就跳出來和我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今天,今天頭一次不見了人影……”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瞧瞧這才離開沒幾天,我就如此失態(tài),真是讓你見笑了?!?p> 穆雪薇認真道:“宋大哥兄妹情深,雪薇怎會見怪呢?好在并非遠隔千里,宗英一回娘家不就又住這屋了嗎?”
宋宗祥心中一動:“說到住兒,宗英倒留下一句話,這話還是特意沖著穆小姐你說的……”說到這兒,他突然面頰一熱,“哎,不說也罷?!?p> 穆雪薇幾時看過宋宗祥如此扭捏,不由大奇:“怎么說一半啊,是什么啊,宗英要告訴我什么秘密嗎?”
看著雪薇急切天真的神情,宋宗祥心中可是愛煞了,話也吞吐起來:“她說……她和你是最好的姐妹,她成親之后,盼著你能住她這屋里,替她繼續(xù)給我做個好妹子,替她、替她陪在我身邊……”
門外的譚逸飛忽的心頭大震,不假思索地沖進門去:“雪薇!”
剛回府的梁嘉琪和院中的繆世章也聽到了宋宗祥的話,均不由怔住,心中各有所思。
雪薇卻絲毫未聽出宋宗祥的弦外之間,也未看出宋宗祥的癡情,見譚逸飛進屋,笑著跑到他身邊:“表哥,宋大哥想妹子了,你是沒看到,他剛才可傷心了,恨不得我立刻變成宗英給他做妹子呢,哈……”
譚逸飛哪有心開此玩笑,將穆雪薇拉出門:“哦,夫人回府了,咱們別打擾大隊長一家團聚了?!?p> 穆雪薇:“可是宋大哥說宗英還有禮物給我呢?”
譚逸飛大力將雪薇拉走:“你沒看到大隊長剛剛回府還沒收拾箱子嗎?改天再拿吧?!彼厣泶掖乙恍?,“大隊長,夫人,我們這就告辭了?!?p> 宋宗祥剛想叫住他們,卻終于未開口,目送穆雪薇美麗的身影消失。
梁嘉琪神色微變,夫妻日久,她又如何看不出丈夫的心思。
繆世章疑惑地盯著譚逸飛的背影,疑心又起,其實這疑心根本從未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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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永更帶黔北酒商可是大大地將酒坊轉(zhuǎn)了遍,幾人東夸西贊,直說從未見過如此宏大,如此新式的酒坊,真真開眼,說得魏永更心花怒放,忙拿出各種酒來讓他們品嘗,幾人嘗后更是贊得不住口,爭先恐后訂起了貨單,不一時五張貨單遞到魏永更手中,魏永更樂開了花:“各位真是痛快,一、一出手就是一千壇,等譚老弟回來簽了款我就去排單子?!?p> 酒商甲裝作匆忙狀:“我等要趕火輪,怕是等不及譚會長了,魏經(jīng)理就請代簽了吧?”
“這……”魏永更從未如此想過。
酒商又道:“早聽說譚會長對魏經(jīng)理就象親兄弟一樣,魏經(jīng)理的大名我等又怎會信不過呢?再說這單子上不是都蓋著酒仙的大印呢嗎?”
魏永更一聽:“兄弟?當(dāng)然!好!我簽!”他唰唰寫上大名,心中頗激動,“各位,出、出酒封壇之后,一定齊齊整整給各位送到地兒去?!?p> 又一酒商道:“不必如此麻煩,我等在貴省租有庫房,過幾天我們派車來拉即可?”
“過幾天?”魏永更笑道,“這貨已經(jīng)排到立夏了,我、我看各位是遠道的,盡著往前擠呢。”
“這怕是不行,魏經(jīng)理有所不知,新酒鋪市現(xiàn)在最是時候,錯過了就失了先機了?!北娋粕滩挥杉娂娬f道。
“就是就是,我等愿出五倍價錢,還請魏經(jīng)理設(shè)法通融,五天之內(nèi)我等來提貨如何?”
“我等千里遠行只為酒仙,還望魏經(jīng)理成全。”
魏永更很是為難,但禁不住一片懇求,終于在貨單上簽下了交期。眾酒商一見,目中閃過幾分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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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的客房擺滿美麗的娟花,毛絨玩具穿著新春的花衣服,處處透出女主人的溫馨可愛。
兩人又在對弈,譚逸飛有些心神不安,怔怔地看著雪薇,隨手一子落下,雪薇大喜地跳起來:“哈哈,我贏啦,我贏啦,我終于贏啦!”
譚逸飛笑著將棋入缽,輕摟住興奮的雪薇:“瞧你開心的,只要你要高興,局局都贏又有何難?”
“你故意讓我又有什么意思?”穆雪薇嘟起小嘴。
譚逸飛語含深意:“我下這每一局最終都是為了你呀。”
雪薇甜甜地笑了,走到桌面打開留聲機,期待地看著逸飛,譚逸飛會意,做了個標(biāo)準的紳士邀請,雪薇伸手相牽,二人浪漫的跳起了舞。
譚逸飛邊跳舞邊突然道:“雪薇,潘小姐一直贊你文筆好,你去她報社做英文編輯如何?”
穆雪薇不由詫異:“義學(xué)剛定下為,要忙的事才剛剛開始呢,我去鳳云那兒干嘛?”
譚逸飛:“我既然答應(yīng)了稚謙兄,學(xué)堂的事自會辦得圓滿,這你大可放心?!?p> “我當(dāng)然放心了?!蹦卵┺陛p靠在逸飛胸前,“可是這件事我一直在做,我希望親自做成它,我想和爹一樣做個優(yōu)秀的教習(xí),我很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p> “是,將來我們生很多孩子,天天和他們在一起?!弊T逸飛逗趣。
穆雪薇羞澀地捶了他一下:“那你突然讓我去找鳳云干什么?在學(xué)堂里我做得不好嗎?”
譚逸飛停了舞步:“就是因為我的雪薇太好了,人人視為珠玉,我才更不放心?!彼幌氲剿巫谙槟蔷湓?,便驚得心跳。
雪薇抬頭,看到逸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深情中又有一份憂心,不禁心中大熱,緊摟住他:“我是你的,一生一世都是你的!我想陪在你身邊,逸飛,我要陪著你,永遠陪著……
譚逸飛感動萬分,將穆雪薇摟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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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世章自聽了宋宗祥為侯府軍火擔(dān)憂,洗塵宴后,便悄悄進了七虎房中,七虎喝得高興半晌才回,見了繆世章不由微詫:“二哥?”
繆世章拉住他悄聲道:“虎子,大隊長回府之時和我說起,侯司令正為軍火煩心,所以我們……”
七虎瞬時酒醒,睜大了眼:“軍火?那批貨可以去起了?”
繆世章點頭:“趁眼下劉二豹心神不寧,今夜咱們速速取回,大隊長回府車馬同行,人人都看到的,若團防有人問起,咱們就說是他從侯府帶回來的就成?!?p> 七虎“啪”的興奮地拍了一拳:“好!我早就等不及了!”話音未落,人已出門,找到當(dāng)天埋箱的兵丁吩咐今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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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得夜深,只見烏云遮月,山中一片昏黑,夜風(fēng)冷洌,嗚嗚呼嘯在后坡下的密林中。
一行人悄悄在林中穿行,枯枝影動,斑駁地搖在每人的衣衫之上,終于領(lǐng)頭一人停住,正是繆世章,他手中拿著一根長枝,長枝的末端栓著一塊小磁石,探尋片刻,磁石“啪”的吸住了樹根下的一件東西??娛勒聦㈤L枝提起,原來是一支生銹的鐵棍,混插在枯草中十分不起眼,他對著樹下一指,后面的七虎熊三帶領(lǐng)兵丁立刻掄起鐵鎬大力刨了起來,漸漸,一只槍箱的頂蓋露出……
七虎驚喜低聲道:“二哥,你早就挖了這個坑是不是?那天在廟里可把我嚇了一跳,我真以為你藏那兒了?!?p> 繆世章笑笑。
熊三:“掌柜的讓我們把裝了石塊的槍箱從坡上丟下來,這樣劃痕就和這五只弄得一樣了?!?p> 一兵丁接著道:“再挖好這個坑,換了箱子立馬埋在這。”
七虎:“二哥,真有你的,那聶探長還叫什么神探,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槍就在原地沒動啊?!?p> “哈哈”眾人低笑一番,更加使力刨土,箱子露出小半只后,七虎已迫不及待去開箱,“轟——”眾人大驚,箱內(nèi)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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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絕不會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之計會在他們身邊活生生出現(xiàn)。原來譚逸飛一探知劉二豹押槍回鎮(zhèn)的消息便立即通知了楊漢鼎,漢鼎便帶人在山坡之上一直暗暗跟蹤劉二豹車隊,繆世章用假箱偷梁換柱,又將真箱深埋的過程全被漢鼎窺得一清二楚,當(dāng)夜便帶岳壑邦將槍全部起出,假箱卻仍埋回原處,并將繆世章的鐵簽原封插入草中,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得到一批極威武器,雄赳赳投衛(wèi)戍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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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東升,映亮威嚴的府門,楊漢鼎久久地凝望著侯府大匾,他終于……他終于又能重歸軍營了!回想起戰(zhàn)馬奔騰守疆擊寇的激揚往日,漢鼎只覺熱血沸騰!
“風(fēng)潮滾滾,撼覺那狂獅一猛醒,同胞四萬萬,互相連絡(luò)作長城,神州大陸奇男子,攜手去從軍,但憑著團結(jié)力,旋轉(zhuǎn)新乾坤!哪怕他歐風(fēng)美雨來時真洶涌,練鐵肩,擔(dān)重任,壯哉軍國民!”講武校歌在胸中回響,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盼望終于實現(xiàn)眼前,怎不快哉!他身后的二百士兵也是激動萬分,大家肅立著。
“哈哈哈”一陣爽朗笑聲,侯司令和侯元欽騎馬而來,不待停穩(wěn),侯司令已一躍下馬,上前熱情地重重拍了拍楊漢鼎的肩。
楊漢鼎頓感親切和感動,“啪”標(biāo)準地行了個軍禮:“原九軍二團團長楊漢鼎,營長岳壑邦率部前來投軍,請司令指示!”
岳壑邦:“敬禮!”
“啪”眾士兵整齊威武地行著軍禮,一個個士氣昂揚。
侯司令大笑:“好!漢鼎,你軍中虎將之名我早有耳聞,日前平定倭人再露鋒芒,得此虎將侯某之幸!”
侯司令真切的夸贊令岳壑邦和眾士兵都興奮不已,侯元欽卻不以為然地一笑??粗蔽溲b的團隊,侯司令又贊道:“漢鼎治軍有方,槍械如此精良?!?p> 楊漢鼎:“如今烽煙四起,軍火緊張,屬下有備而來,以免得司令為我團武器費心。”
“好!漢鼎急人之想,周到啊!”侯司令大贊。
楊漢鼎和岳壑邦不由會心地對視一眼。
侯司令:“漢鼎,我剛剛令元欽組建一只新旅,專守省東邊防,嗯,你手下兄弟仍歸你團所用,皆入元欽帳下如何?”
楊漢鼎:“謝司令提攜!楊某兄弟定當(dāng)服從侯旅長調(diào)遣,鎮(zhèn)守省東盡忠效力!”
“啪”眾士兵又跟隨楊漢鼎齊唰唰敬了個軍禮。
“好!”侯司令大喜,“中午就在我府上,為楊團長設(shè)宴洗塵!”
侯元欽走上前:“父帥,元欽的新旅設(shè)有三個團,不如就將楊團長的兄弟編進這三個團里,也好早些和其他兄弟熟悉?!?p> 眾士兵聞言均是神色一變,岳壑邦第一個異議:“報告旅長!我等相隨楊團長多年,仍愿同團共戰(zhàn)。”
侯元欽不悅:“怎么?我這個旅長的首道命令就下不得嗎?”
“屬下不敢違令!”岳壑邦躬身抱拳,“日前有幸和旅長共擊倭寇,他日旅長一聲令下,屬下必拼死殺敵保我同胞,絕不給旅長丟臉!”
侯元欽臉色一白,自然聽出這話中諷意,再一看,岳壑邦目中明顯不服。
楊漢鼎低斥:“疤子!報告旅長,是楊某督導(dǎo)無方,怎樣編制全憑旅長吩咐!只是,兄弟們和屬下出生入死,作戰(zhàn)默契,漢鼎很希望仍作他們的團長!”
侯司令:“元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座已經(jīng)決定楊團長仍統(tǒng)領(lǐng)原班人馬,此事無需再議!”
眾士兵禁不住歡呼,侯元欽暗暗瞪了岳壑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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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中一個挺秀身影,譚逸飛仍稟承軍校晨起的習(xí)慣,早早便來到酒坊,就見一個酒工匆匆向他報告:“譚先生,糧囤快空了,您得快想想辦法啊。”
譚逸飛微感意外:“快空了?應(yīng)該還夠幾天吧?”
酒工:“是魏經(jīng)理接了個外省大單,日夜趕工,余糧全上甑去蒸了?!?p> 魏永更笑著跑上前:“譚老弟,這兩天忘了和你說了,咱酒仙這香氣都、都飄出省嘍!”他喜得拿出貨單,“這不,人家大老遠指名了要貨,五倍的價呀,五、五倍!”
譚逸飛接過,有些訝然道:“哦?五天交貨?怎會如此之急?黔北名酒不少,他們又怎會一下訂購千壇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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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譚逸飛起疑,要知云貴高原氣候溫和,無霜期較長,秀麗山川造就了甘冽泉水,土壤肥沃極適宜微生物繁衍,故,其釀酒歷史十分悠久。這第一位自然是醬香鼻祖茅臺,其經(jīng)兩次下料、九次蒸煮、八次攤晾加曲、七次取酒,再陳貯三年,勾兌調(diào)配之后再貯一載,酒體醇厚,空杯留香,與蘇格蘭威士忌、法國科涅克白蘭地齊名為世界三大蒸餾名酒。
其名下之習(xí)水縣酒坊,前身為明萬歷年間殷姓白酒作坊,清道光年間,一代鴻儒陳熙晉《之溪棹歌》曰“漢家枸醬知何物?賺得唐蒙鰼部來”?!镑@”音為習(xí),鰼地即今之仁懷,與習(xí)水縣相近,《史記》有載:前135年,唐蒙于鰼地收取了一批枸醬獻于漢武帝,武帝飲罷贊其“甘美之”,而枸醬便是醬香酒之始祖。
而董公寺一代之董酒,魏晉南北朝時期即有釀造,因其引百草入曲之工藝十分特殊?!岸弊譃椴蓊^加一個重字,重為多之意,故“董”字寓意百草,這便是董酒“藥酒同源”之根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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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黔地名酒款款不凡,譚逸飛不由越發(fā)疑惑:“魏老哥,此事應(yīng)找我商量一下啊。”
魏永更嘿嘿笑道:“老弟,那些老板急著上火輪,我、我就代你簽了,嘿嘿……”
酒工:“可是咱的糧只夠明天一天了?!?p> “瞎咧個啥,這、這我還能沒數(shù)?咱的糧車今天準回,五大車糧夠使到月尾嘍?!蔽河栏赜谐芍瘛?p> 酒工松了口氣:“哦,早說嘛,那我們就等著卸糧嘍?!?p> 譚逸飛看著貨單依然無法釋疑,魏永更正要勸他,就聽一陣喧喧,眾多酒商向酒坊急急而來,走在最后面的便是那五個自稱黔北的人。
譚逸飛有些詫異,揖禮道:“眾位相約而來,逸飛有失遠迎,請問這幾位是……”
錢老板:“譚老弟,這五位客人在我館子吵吵,說是你店大欺客狠要了他們五倍的價錢呀?!?p> “嘿,咋能這么說?”魏永更瞪眼嚷道,“這、這價錢不是你們自己要給的嗎?”
黔北酒商:“魏經(jīng)理一再炫耀貨單已排到立夏,若非提了我們五倍的價見錢眼開,會答應(yīng)我們五天提貨嗎?”
“你、你,你咋胡扯呢?”魏永更氣得沖上前。
譚逸飛忙攔?。骸皫孜幌壬葡呻m然不是大買賣,卻也不缺這幾千塊,五倍之言各執(zhí)一詞,眼下貨期未到還請各位稍安?!?p> 九仙鎮(zhèn)的酒商們不干了:“譚會長,做生意講究先來后到,你牟取高利讓黔北的客人截了貨,那我們的貨該不會是要誤期吧?”
譚逸飛笑道:“酒仙最重信譽,請諸位老板寬心?!?p> 錢老板:“老弟,怎么他們說你的糧庫空了呢?那還咋出酒呢?大家伙這才急著過來問問。”
“何來此言?酒坊的存糧本鎮(zhèn)人都不清楚,倒是黔北的客人先有耳聞不成?”譚逸飛的目光箭一般射向五個酒商,幾人均面露慌色。
魏永更疑心大增:“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空?、咋凈胡說八道編排我們呢?”忽然,他喜得往遠處一指,“看,咱的糧車到了!”
眾人看去,兩輛大糧車“轱轆轱轆”而來。譚逸飛松下一口氣,魏永更已大聲吆喝著酒工迎了上去,糧車馳近,只聽魏永更驚得大叫了一聲,譚逸飛急上前看,兩輛大車空空如也,酒商們又喧鬧了起來。
魏永更急叫:“不是去的老栓叔家嗎?糧、糧呢?”
伙計:“常家的人全搬走了,糧窖也都空了,問誰誰都不說,我們,我們就只好先回來稟告?!?p> 譚逸飛:“常大叔和咱們簽了一年的糧單,舉家而遷毫無聲息……怎會如此?”
眾酒商急涌上前:“譚會長,你斷了糧,那我們的貨怎么辦?”
黔北酒商興災(zāi)樂禍:“那有什么,沒聽剛才譚會長說了嗎?幾千塊大洋酒仙還看不在眼中,大不了賠各位就是了嘛?!?p> “胡說!我們咋會只從一處進糧,等后三車回來,就、就讓你們瞧個夠!”魏永更話音剛落,又兩輛大車馳來,譚逸飛目中一跳,依然空無一袋糧食!
伙計:“譚先生,萬盛糧行退了咱雙倍的糧款,說是糧行的糧全充了軍糧,他們也不敢得罪?”
譚逸飛不由驚疑:“軍糧?軍糧自有官約,怎會突然從糧行進貨???”
“譚會長得了雙倍的糧款,又賺了咱們五倍的酒錢,這坐地盈利的手段真令我等開眼,哈哈……”黔北酒商的奚落聲中,眾酒商不禁越發(fā)喧然,錢老板忙勸?。骸案魑桓魑唬T老弟最是義氣,幾時誤過大伙的貨,不是還有一輛糧車沒回來嗎?”
眾人雖不再指責(zé),仍不免議論紛紛。魏永更已急得跑到路邊去看,脖子伸得老長,譚逸飛也不禁緊張了起來。在眾人的焦急中,終于聽到了“轱轆轱轆”的大車聲回響在九宮湖畔,最后一輛大車從林中馳來,遠遠的,已看到車上滿滿的糧袋,在陽光下越發(fā)醒目,魏永更和酒工歡呼起來。
譚逸飛剛露喜色,忽然眉峰一緊!糧車馳近,趕車的卻并非酒仙的伙計,卻是四個穿著直垂的日本武士。
魏永更詫異地叫了起來:“你、你們是誰?”
“哈哈哈”只聽一陣肆意大笑,一人從糧車上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譚逸飛,正是柴日雙!
譚逸飛心頭一凜,立時全然明白!
?。ǖ谌徽陆Y(jié)束,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