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侯元欽喝問,川島神色一變,筆直起立:“旅長說得一點不錯,只因夫人授業(yè)之時并不知在下為繡坊社長,只道在下是位仰慕中華文化的文客而己,我們談得十分投機,結(jié)業(yè)之時夫人知道在下身份之后確實是大吃一驚,但因我們文化上的頗多共識,夫人仍欣然將在下視為友人,川島對此非常感謝!”
侯元欽放松了警惕,一擺手:“這樣啊,先生請坐,先生請隨意,是元欽多慮了?!?p> 茶點奉上,氣氛融洽了許多。川島早知侯元欽虛榮,恭維話便一句接一句:“旅長少年才俊,青出于藍,前途不可限量啊。”
侯元欽果真目露得意:“此番大捷擊斃貴國兵將數(shù)十,先生不以為意嗎?”
川島裝作誠懇道:“兩國乃兄弟之邦,交戰(zhàn)本不應(yīng)當,我島國民間反對之聲一直不絕于耳。據(jù)川島所聞,前次交戰(zhàn)其實是一場大大的誤會,我國軍隊沒有半點入侵之心啊,請旅長明查?!?p> 侯元欽有些詫異地放下茶杯:“哦?川島先生如何得知?”
川島忽然起身“嗵”地跪在侯元欽面前行了個大禮:“旅長恕罪,只因田中少佐是我大學(xué)摯友,他已經(jīng)在這里了!想向旅長請罪,還請旅長賜田中君說明事情的機會?!闭f著他俯首拜下,極為恭敬。
侯元欽疑惑起身:“田中在此?”
川島側(cè)身將內(nèi)室門打開,田中和巖井靜坐內(nèi)室地上。侯元欽一驚,只聽一陣“卡嚓”之聲,他身后八名親兵均荷槍實彈舉槍對準田中,只見田中低目垂首,突然雙手覆額“啪”的一頭磕到地上,巖井也是如此,田中道:“田中和部下巖井向侯旅長請罪?!?p> 侯元欽皺眉擺手,眾親兵放下槍,他緩緩走到田中面前,田中一動不動俯在他的腳下。突然侯元欽一驚,只見內(nèi)室一側(cè)停著一具白布覆蓋的尸身,不由驚問:“這是何物?”
田中起身一揮手,巖井將白布揭開,瀨戶的尸體乍現(xiàn)!侯元欽驚退半步,隨即怒不可遏地走上前,恨恨瞪著尸體。
田中:“部下瀨戶不守軍規(guī)擅自發(fā)動攻勢,又假傳我的軍令對旅長大不敬,被貴軍擊斃實乃死有余辜,在下已下令開除他的軍籍,今日帶來請族長泄憤,只請求給田中一個解釋的機會?!?p> 侯元欽不禁疑道:“這次突襲是此人所為?”
“正是!”田中俯首道,“在下是受內(nèi)閣大人之命前來貴省設(shè)立領(lǐng)事館,因前次狂妄,對貴國百姓造成傷害,也受到了旅長的教訓(xùn)。這次就先在鄰省駐扎,欲誠心向旅長稟報并搓商此事,經(jīng)過允許再進省,誰知道軍中出現(xiàn)敗類,擅自發(fā)動進攻釀成大亂,請旅長任意責(zé)罰!?!?p> 侯元欽高高在上地聽著田中的稟告,不免顯出傲慢之色:“哦,田中先生如此誠摯,那侯某可按我軍軍規(guī)動手了?”
田中再俯首叩地:“嗨!任憑旅長處置!”
侯元欽冷笑一聲,掏出手槍“啪啪啪”將瀨戶彈彈穿胸,尸身早已僵硬得流不出血,卻陰怖怖的出現(xiàn)三個血洞,只見侯元欽又抽出佩劍抬手揮去,白光閃處,瀨戶的頸上一道血光,頭頸幾乎分離!親兵見此恐怖之狀不免驚得“啊”的一聲,川島和巖井也露駭異之色。田中依然作叩首狀,他用余光看著瀨戶尸身的慘狀,陰陰的眼神射出怒焰,緊咬著牙。
要說這日本鬼子也真有股韌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尊嚴??春钤獨J發(fā)泄已畢,田中直起身,異常平靜地一揮手,巖井將瀨戶的尸首重新蓋上白單,抬出雅間外時手已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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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元欽此刻只覺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尊祟,施恩般道:“起來講吧。”
田中俯身又施一禮“嗨”,起身走向酒桌,先極其恭敬的為侯元欽拉開座椅,待侯元欽示下,他才誠惶誠恐地坐在對面:“旅長閣下,設(shè)立領(lǐng)事館是為了兩國經(jīng)貿(mào)更加方便,這本是兄弟鄰邦的一片誠心啊,還請旅長閣下批準。”
侯元欽:“其實這事倒沒什么,我國在貴國也有領(lǐng)事館。只是,在下并非政要,此事與我軍無干,上次是因為幾位鬧事才奉命平息。”
田中:“我讀過貴國歷史,凡出任政界者必以武力為先,各地軍閥混戰(zhàn),唯有貴軍才是國民政府所轄的正規(guī)軍隊,非其他散軍游寇所能企及。令尊身份尊祟,政客們又怎會駁他的面子?所以田中特向旅長閣下拜求,若得旅長寬大,田中請求赴府請罪,當面通稟。”
侯元欽不由不悅:“怎么,田中少佐可是嫌在下人微言輕嗎?”
田中惶恐道:“田中豈敢。旅長閣下不但稟承侯司令英武統(tǒng)帥之才,且青出于藍,如此年輕就榮升旅座高位,試問軍中有誰能比得上閣下!只是,您父子乃襟懷坦蕩之人,司令用人不疑,咱們今天說的話要是被人歪曲之后再傳給司令,那……?!?p> 侯元欽心中一動:“閣下弦外有音,所指何為?”
田中一揮手,巖井奉上一沓日本報紙,田中接過雙手敬至侯元欽面前,侯元欽縱不認日文,也看得出標題上的中文字“楊君榮膺副旅,侯子無能受斥”,“呯”報紙被重重拍到桌上,侯元欽怒火滿腔!
這報紙本就是田中故意偽造,此刻他不動聲色陰陰一笑:“楊漢鼎所為確實居心叵測,前次鄙人本已和當?shù)剀娬簧骓樌荛w下訓(xùn)誡,我等已有悔過,事情本可友好挽回,卻被楊漢鼎亂軍逼退。”
川島在旁添油加醋:“我聽說此后他在各記者面前添枝加葉名聲大震,得以受到司令大人賞識,卻完全無視侯旅長力促兩國經(jīng)貿(mào)合平的良愿?!?p> 侯元欽冷哼一聲。
田中:“這次瀨戶明明是在日常軍訓(xùn),被楊漢鼎部下窺探后,跑去向旅長慌報我軍進犯,至你我兵戎相見……”
“哦,軍訓(xùn)?”侯元欽不由越聽越信。“這么說這次戰(zhàn)事是楊漢鼎挑起來的?難怪他推三阻四不愿出兵!”
田中:“我趕到陣前后急令撤兵,令瀨戶僅帶50步兵前往旅長處致歉,一來是瀨戶不服在下管教,貪功好戰(zhàn)對閣下不敬,二來是中了楊漢鼎的雷陣,死不足惜。讓在下沒想到的是楊君竟將此小小沖突夸大軍功升職副旅,不但漸漸和您平起平坐,還大有壓過您的野心啊”
川島:“前日有朋友來訪,說是楊漢鼎在貴府大得令尊歡心,就大肆詆毀旅長領(lǐng)戰(zhàn)之謀,令司令對旅長大大斥責(zé)一番,我也是從我國日報上看到報道的,不得不佩服此人手眼通天,居然懂得在我國開始樹立軍威了。”
侯元欽“啪”地拍案站起:“此人初來之時就不服軍令,如此步步設(shè)營迷惑父帥,難道是包藏謀篡之心嗎?”
田中更加煽動道:“貴國戰(zhàn)勢紛亂,王旗頻更,人人都想出頭,旅長真要嚴防此人野心才是啊?!?p> 川島:“宋夫人告訴在下,旅長乃司令唯一貴子,若旅長被司令疏遠,得利之人不言而喻呀?!?p> 經(jīng)田中和川島的喋喋離間,二人嫌隙驟然升至謀叛之重!侯元欽進入套中尚不自知,還道自己方恍然大悟,內(nèi)心越發(fā)紛亂,“騰騰騰”在房中走來走去,恨意滿胸。
田中再進讒言:“旅長請細細思慮,這一切沖突哪一次不是楊漢鼎挑起來的,若此人長在貴軍,族長非但永無寧日,司令帥旗恐怕早晚不保呀?!?p> “轟——”侯元欽恨意漸濃,冷冷地握拳:“我侯氏帥印焉令此小人染指,在其野心畢現(xiàn)之前我必先除之!”
田中的離間計已達目的,忙贊道:“旅長果真行事果斷,田中等愿助旅長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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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仙小學(xué)堂”的校匾高懸,擴建后乃是譚逸飛重新題寫,前院正堂和廂房均辟為教室,學(xué)童們在院中玩耍著,歡笑一片。
“嗒嗒嗒”兩匹馬馳到門外,宋宗祥和繆世章下馬,走進校園。
宋宗祥:“世章,叫我來這兒干嘛?”
繆世章:“這是大隊長和穆小姐一起辦的義學(xué),大隊長總該關(guān)心一下的?!彼室鈱⒆T逸飛剔除,將宋宗祥與穆雪薇聯(lián)系在一起。
宋宗祥果真心中一動:“我和雪薇……”他此番回鎮(zhèn),嘉琪格外溫柔地勸他迎娶雪薇,令他大喜,心中為難已久之塊壘驟去,極興奮地便找喜娘準備說媒,卻從蕓姐和繡園處得知雪薇已回家鄉(xiāng)論嫁,不覺如冷水澆頭,心登時空了一大截,心知必是那日席上自己的一句唐突之言,多日來便恍恍惚惚,后悔莫及。
早有管事的馬教習(xí)迎了上來:“呀!大隊長和繆先生來了,快快請進……”,不一時,五個教習(xí)恭敬地站在對面,學(xué)童們也都鴉雀無聲。
宋宗祥頓感有些壓抑:“接著玩兒吧,我,只是隨便過來看看?!?p> 繆世章朗聲道:“大隊長一向致力興教,各位不必拘束,日常管理有何需要只管和大隊長說就是?!?p> 宋宗祥:“正是,正是。”
馬教習(xí)松了一口氣:“哦,謝大隊長關(guān)心,開學(xué)之前穆小姐已詳細交待過學(xué)堂各項細節(jié),所設(shè)課程都是新舊結(jié)合,目前學(xué)堂井然有序,要說遺憾嘛,就是孩子們都盼望著穆小姐來給他們教課,穆小姐卻突然辭職了。”
另一教習(xí)道:“聽說穆小姐是回故里談?wù)摶榧奕チ?,怕是……?p> 宋宗祥不禁低嘆。
繆世章卻興致不減:“小弟弟小妹妹,你們希望穆校長快點回來嗎?快和大隊長說說,大隊長神通廣大,說不定就能把你們的雪薇姐姐變回來啦?!?p> “哇——”孩子們一聽興奮地圍了上來,蹦跳著爭先恐后地說起來:
“大隊長大隊長,我們好喜歡雪薇姐姐,你快把她變回來呀”
“我娘說了,雪薇姐姐是菩薩娘娘,跟著她學(xué)今后定然和她一樣那么好看那么心善”
“大隊長大隊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們好想雪薇姐姐呀……”
“我也好想她呀!”宋宗祥脫口而出!
繆世章笑道:“這樣吧,你們每人把最想和雪薇姐姐說的話寫在紙上,交給大隊長,大隊長就能把雪薇姐姐變出來啦,好不好!”
孩子們歡呼一聲“好——”紛紛跑回教室。
宋宗祥:“世章,哪有這種事,你能找到雪薇?哎!一定是我上次言語唐突,嚇著她了……以至出鎮(zhèn)避開我?!?p> 繆世章神秘一笑:“大隊長就請寬心,世章一定為您迎回二夫人?!?p> “二夫人”一詞令宋宗祥驟然驚喜,呆呆地看著他。二弟從小多智,他既這樣說必有根緣,那么,心中所盼之事想來是有了眉目,想到此,他一把揪住繆世章深施一禮:“世章,你……真要這樣,宗祥太謝謝你啦!”
孩子們沖出教室,將自己寫的紙片小心的折好,“呼啦”交到宋宗祥手中,宋宗祥笑著都快拿不住了,與來時心境截然不同。
學(xué)校圍欄的對面露出福田升賬房奸滑的眼睛,自從柴日雙在縣上聽到了熊二熊三的私話,便料到繆世章也在打穆雪薇的主意,于是派賬房混入九仙鎮(zhèn),日日探聽動靜,此刻他仔細盯著那些紙片,嘴角露出奸笑,要說這人一旦變節(jié),真是牲畜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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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照著一大批竹匣,一只手拿起一只,上面正是梁嘉琪教繡的酒仙圖,柴日雙滿意地低笑。
“老板,這批琥珀瓶是從波蘭訂制的,是納薩爾給譚逸飛生產(chǎn)酒仙瓶的同一廠家,這繡也是宋夫人親授的……”賬房將手中的真酒仙奉上:“成匣之后與這譚氏酒仙一般無二呀?!?p> 柴日雙拿出贗瓶中其中一瓶,走到桌前將真酒仙的酒液倒入:“這樣才真正是一般無二呀?!?p> 賬房奉承道:“老板高明!”
柴日雙又取出一小包粉末倒入瓶中,惡毒地瞇起眼睛,一邊輕晃一邊冷笑:“父親,您未競的計劃就由一郎替您完成!譚逸飛,我要讓你的酒仙變成酒魔!”
原來他是要將罌粟粉摻入酒仙中,再用仿造的假酒器盛放,投放市場之后,便會令民眾真假難辨,不僅搶占酒仙的利潤,還在無聲無息中令縣上的壯年男子染上毒癮,征兵之時便會青黃不接直至無兵可征!那么日后還有誰能擋得住皇軍的鐵蹄呢?哼哼,此計真真歹毒!
賬房:“老板,繆世章的動靜已經(jīng)探聽清楚了……”
昏黃的燈光映著墻上人影晃動,兩個詭詐的人在交頭接耳,賬房將今日在九仙小學(xué)堂所見一一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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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升,大地一片朝霞。
文靜端莊的馬教習(xí)早已等侯在學(xué)堂門口,一輛華麗的篷車行來,繆世章下馬一揖:“馬教習(xí)真是守時,請上車,這次迎接穆小姐回校辛苦馬教習(xí)了?!?p> 馬教習(xí)欠身一笑:“這是我的榮幸啊,聽說雪薇校長能回來,孩子們都特別開心。”
繆世章將一本冊子遞上:“這是交給穆小姐的東西,請收好。”
馬教習(xí)坐進篷車,打開冊子,是一頁一頁粘貼整齊的學(xué)童們寫的想念穆雪薇之詞,不由贊道:“繆先生太細心了,整理得這么整齊,雪薇校長見了定然十分高興?!?p> 繆世章一笑上馬,手一揮,熊二熊三護著篷車出發(fā)。他已打定了主意,此行將穆雪薇直接接入宋府,對外大肆宣揚她已成為宋府二夫人之說,之前她籌辦義學(xué)之時本就和大隊長朝夕相處,不要說學(xué)童爹娘,就是鎮(zhèn)民又有誰人不知,加上出門之時已交待小生子喜燈喜幔高懸明掛,對外便坐實了宋穆結(jié)親的口實。至于穆雪薇是否甘愿,嘿嘿,要知書香女子最重名節(jié),只需在府中住上幾日,加之鎮(zhèn)民賀語喧喧,等再要邁出府門,她自然羞于澄清仍是處子之身,加之表妹柔語相勸,大隊長更是十二分的真心,那就沒有不答應(yīng)的。譚逸飛近期都在五柳鎮(zhèn)忙于姚記擴建,更好趁他不在行事,真乃天意!
心情好,這一路便覺輕松不少,也顧著賞賞路邊風(fēng)景,加上馬教習(xí)是個女子不能太過顛簸,行至黃昏方至縣上。篷車從車馬人喧的大街拐至一條胡同,停在一處大客棧院外,繆世章下馬:“馬教習(xí)一路顛簸了,請下車吧。”
馬教習(xí)下了篷車:“繆先生,不是去接穆校長嗎?”
繆世章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就是接到穆小姐也沒法趕夜路。就請馬教習(xí)在此處休整一晚,明晨我們一同去迎接穆小姐如何?”
馬教習(xí)施禮笑道:“好好,全憑先生安排?!?p> 幾人走進客棧,小二將篷車拉進車場拴好。車場四周高高的竹桿掛著黃燈,照得一片朦朧靜寂,篷車后突然走出三個人的背影,直直的身子,腰間露出武士刀的刀鞘,在黃光下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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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到夕陽下的省東大營,哨所前巡邏的士兵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營外小街上,譚稚謙在前面走,手中拿著一張報紙,宋宗英從后面追來一把將他攔住,譚稚謙有些詫異:“娘子?”
“你去干嘛?”宋宗英見譚稚謙眼睛左顧右看,說不出話,便一把將報紙搶過:“哼!那幫破兵那樣對咱們,你還要去告密?”
譚稚謙失笑:“這哪兒是告密,應(yīng)是報信才對?!?p> 宋宗英還在為征兵之事生氣:“還不是一樣!不許去,他們不是有本事嗎?還用得著你多此一舉?!?p> 譚稚謙指指報紙:“你看,楊將軍屢次大敗日軍,稚謙敬佩的很,營中早傳出侯旅長與之不和,我昨天看到侯旅長密會田中,能不去提醒他一聲嗎?”
宋宗英:“他們窩里斗關(guān)咱們什么事?你要再去沒準再讓那幫兵給趕出來呢!”
譚稚謙正色道:“抗擊倭人每個中國人都有一份責(zé)任。好娘子,你就讓我去吧,我見了楊將軍,提醒他一聲就回家去?!?p> 宋宗英嘟了嘟嘴,終于點點頭。
譚稚謙笑笑,拿著報紙走近巡營士兵:“老總,請問楊漢鼎團長在營里嗎?”
士兵:“啥楊團長,現(xiàn)在是楊副旅啦?!?p> 譚稚謙一揖:“哦,那要恭禧楊旅長了。相煩通稟一聲,在下有要事相告?!?p> 士兵:“你是干什么的呀就敢找我們副旅長,那是你說見就見的嗎?”
譚稚謙:“在下姓譚,確有要事相告,請大哥行個方便吧。”
士兵:“楊副旅去了總部授銜,不在營中?!?p> 譚稚謙:“哦,不巧啊,那,請問楊副旅何時回營?”
“那誰說的準……”士兵突然眼睛一亮:“喲,那不是楊副旅嗎?楊副旅回營,列隊迎接!”
巡衛(wèi)兵列隊在營門外,譚稚謙閃在一邊回頭看去,頓時呆住,心說道:“是他?是洗劫九仙的那個兵匪頭目?”
楊漢鼎威武地騎著高頭大馬而來,譚稚謙皺眉幾番猶豫,終是將報紙一揉,低頭匆匆而去。楊漢鼎行至軍營,士兵們“啪”向他行著軍禮,他點頭下馬,進營時無意地瞥了一眼已走遠的譚稚謙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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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竹葉灑在朱漆宅門上,一雙手叩響門環(huán)。
穆雪薇正在房中看著英文小說,忽聽院外有人叩門,忙放下書,自語道:“是不是鳳云忘帶東西了?”
她拉開房門又忽的定住,譚逸飛的叮囑在耳邊回響“雪薇,你可不能隨意出門啊,更不能透露行蹤知道嗎?!边@么一想,又將房門關(guān)上,有些不安地徘徊在門口:“不是鳳云,要是她她會叫我的,那是誰?”
門外還在輕叩作響,忽傳來輕輕的十分有禮貌的女子聲音:“請問這是穆雪薇小姐的府上嗎?我是九仙鎮(zhèn)譚先生和大隊長委派來的?!?p> 穆雪薇一喜,輕輕向院中走去。
“我姓馬,是九仙小學(xué)堂的教習(xí),請問穆小姐在這里住嗎?”門外馬教習(xí)的聲音又起。
穆雪薇一喜:“是馬教習(xí)!”當下不假思索開了院門,高興道,“馬教習(xí),真是你啊,您怎么會找到我的呢?”
馬教習(xí)顯得有些驚慌:“是,是譚先生……哦,是譚先生和大隊長讓我來請穆小姐回鎮(zhèn)的。”
“回鎮(zhèn)?”穆雪薇大喜,“他答應(yīng)我回鎮(zhèn)啦,他自己怎不來接我呢?”
馬教習(xí):“譚,譚先生一直在,在姚記,在,在……”
穆雪薇嗔道:“在姚記做六合,哼,他心里就只有他的酒?!?p> 馬教習(xí)身子忽然挺了一下,臉色忽白,忙將手捧的冊子遞上:“穆小姐,這是,這是孩子們寫的,他們都非常盼望您能回到學(xué)堂,大隊長已經(jīng)提議由您來做學(xué)堂的校長了,請您,請您回鎮(zhèn)吧?”
穆雪薇接過冊子,越翻越開心,歡呼了起來:“Dear!太可愛了太可愛了……”此刻她完全放下了戒心,將冊子放在胸前跑回院,“馬教習(xí),您請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和您回去,哈哈……”
看著穆雪薇快樂地跑回屋,馬教習(xí)沒有半分喜悅,反臉色蒼白得冒汗,她腰間一直被一把利刃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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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麻利地將行李放上車,繆世章給了賞錢,便在篷車旁等侯,想到今日就可接穆雪薇回到宋府,不由暗自高興,忽見熊二熊三急慌慌地跑過來。
“掌柜的,到處找了,客棧里沒見馬教習(xí)呀?!?p> “掌柜的,早晨喂牲口的小二說了,好象看見馬教習(xí)天不亮就上街了,還有個挺壯的人跟著。”
繆世章神色一變:“不好!快去找穆小姐!”
幾人棄車上馬,飛奔向穆雪薇的住處,誰都沒有注意他們與街旁一輛篷車錯肩而過,而這輛篷車中正是昏迷的穆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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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簾隨風(fēng)飄起,從簾縫中看到繆世章三人,瑟瑟發(fā)抖的馬教習(xí)不覺露出驚訝之色,只覺面上一寒,一把閃亮腰刀已架在她的頸中,她身后是兩個兇惡的日本武士,馬教習(xí)嚇得半個字也說不出,眼睜睜看著繆世章三人“嗒嗒”馳遠。
駕車的又是一個武士,待繆世章三人無影無蹤,這輛篷車便飛快而行,一路上將其他趕路的篷車均甩在后面,趕車的武士“啪啪”打馬,也不管篷車已顛簸得十分厲害,車中兩個武士冷酷盤坐,車后壁是昏迷的穆雪薇和馬教習(xí)……行至荒野,篷車忽然斜向道旁林中,馬教習(xí)被狠狠拋出,篷車急馳向官道跑個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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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馬快,先一步到了穆雪薇的租宅門前,他“啪啪啪”的拍門,不見人應(yīng),急得“嗵嗵嗵”砸起門來,仍無人應(yīng),熊三氣得抬腳就要踹,被趕到的熊二攔住,熊三急道:“掌柜的,沒人應(yīng)呀,要不我們翻墻進去看看?!?p> 繆世章面色沉沉:“不必了,接原路急返!”說完他上馬而馳,熊二熊三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忙打馬跟上。
三人一路奔馳,直上了官道仍沒半點穆雪薇的影子,正急沒有線索,忽然道邊一個東西閃閃發(fā)光,繆世章勒韁細看,草中是一只摔碎的帶血金邊眼鏡。
熊二熊三走馬過來:“掌柜的,怎么了?”
繆世章一凜:“這是馬教習(xí)的!”
熊三忙下馬拾起:“血!掌柜的,馬教習(xí)出事了!”
繆世章急道:“兩側(cè)細細搜找!”
熊二熊三答了聲“是!”分道兩側(cè)林中,行過一段之后,熊二忽然叫到:“找到了,馬教習(xí)!馬教習(xí)!”
眾人奔至眼前,只見馬教習(xí)從肩至腹一道長長血口,微微呻吟著,繆世章忙上前扶?。骸榜R教習(xí),馬教習(xí)!”
馬教習(xí)微微睜眼,驀然一亮:“繆先生,快!快!有人逼我將穆小姐引出門……將她劫在一輛篷車內(nèi)了,藍布白線的篷簾……是,是三個日本武士,腰刀,腰刀,個個都有腰刀……”她拼力說完昏了過去
“馬教習(xí)……”繆世章定了定神,吩咐道,“熊二,立即送馬教習(xí)到附近醫(yī)館,熊三,和我去追這輛篷車,車上定有血跡!”
三人匆匆分頭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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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暗合,牧笛聲渺渺相聞。
六合酒坊門前仍甚是熱鬧,幾大車六合酒裝得滿滿,譚逸飛在門口和拉貨的酒工招呼著:“兄弟們辛苦了?!?p> 酒工:“這有啥,咱酒坊興旺俺們都歡喜著呢,譚先生,魏經(jīng)理說你就快回九仙了,是真的嗎?”
譚逸飛:“是,六合已經(jīng)一切正常,我會請孫掌柜過來照看一陣,我就回咱本家啦?!?p> 阿立高興道:“哈哈,譚先生您快回去看看吧,魏結(jié)巴是天天給您找宅子,就等著您點頭啦?!?p> 譚逸飛笑道:“多謝多謝,讓魏老哥費心了。好,兄弟們趕路吧?!?p> 目送車隊走遠,譚逸飛正要進姚記,一個要飯的花子跑了來:“譚先生!您是譚逸飛先生嗎?”
譚逸飛笑道:“正是在下。小兄弟是有些難處嗎?”他掏出兩個大洋遞上,“兄弟拿著?!?p> 花子感激接過:“都說譚先生是活菩薩可真是不差,多謝先生了。譚先生,這是一位先生讓俺交給您的。”他將一包東西遞到譚逸飛手中,便跑遠了。
阿威嗤笑:“這花子,也曉得譚先生您心善,尋個由頭就蒙去兩個大洋?!?p> 譚逸飛不在意地笑笑,將紙包打開,頓時大驚!
只見紙包中是一只穆雪薇耳上的銀葉及一張字條“酉時,七峰山口”,譚逸飛瞬時面無血色,他最怕之事終于發(fā)生了!茫然四顧,田間的桂樹已長得半人高,葉子在晚風(fēng)中沙沙作響,在譚逸飛心中卻象是雪薇耳上的銀葉子在響。
阿立見他神色不對,忙上前急問:“譚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譚逸飛回過神:“現(xiàn)在是何時辰?”
阿威:“快到酉時了?”
“酉時!”譚逸飛心中一凜,“各位可知有何近路可速趕到七峰山嗎?”
阿威:“我知道,前面三里外向東有條山路可以斜過去,可是那也不近,先生可是想在酉時趕到嗎,這么短的時間又怎么可能?”
譚逸飛心知肚明:“這是要我無暇調(diào)兵。幾位兄弟,我表妹被匪人劫持,對方要我去七峰山赴約?!?p> 親兵們大驚:“什么,穆小姐被劫了?譚先生,我們這就去把她救回來?!?p> 譚逸飛攔?。骸皼]見到人咱們絕不可輕舉枉動。時間緊迫,我就簡短布置一下。阿鵬兄弟留在姚記,務(wù)必電話聯(lián)絡(luò)到魏老哥,請他調(diào)集兄弟們趕快到周邊山中尋找,有幸找到的話立即燃放炮銃以示平安。阿昆兄弟速回團防,請一隊兄弟在大隊長府外守望,看到有人出鎮(zhèn)即刻暗隨其后?!?p> “大隊長?”阿昆微詫異。
譚逸飛嚴肅點頭:“是,至于為何如此且容在下稍后解釋。阿立阿威兩位這就隨我去一趟七峰山口。事情緊急,咱們即刻分頭行事!”
親兵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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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蔽月,烏鵲拂稍,一輛篷車蜿蜒在枝影扶疏的昏暗山道,向山腰行去。
篷車后面的樹后露出繆世章和熊三的眼睛,熊三悄聲道:“掌柜的,我上!”
繆世章:“不成,他們有三個人,你難有勝算,只怕還會傷到穆小姐?!?p> 熊三很急:“那怎么辦?這黑燈瞎火的都不知道咱在哪兒,往哪兒去喊人去呀?!?p> 繆世章:“這是五柳鎮(zhèn)東郊的小孤山,熊三,你速回鎮(zhèn)通知大隊長和虎子,我在這守著,快去。”
熊三不由佩服:“嗬,他們繞來繞去我早就不記得路了,您居然知道得這么清楚。我這就去!”
繆世章再囑一句:“記住,人不能多,以免打草驚蛇?!?p> 熊三答了聲“是!”便快馬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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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幔喜燈早已高掛,為雪薇準備的房間也早已熏香灑花,家傭們候在門口。
直從晌午等到黃昏,從黃昏又等到月升,宋宗祥的心情由喜轉(zhuǎn)疑,由疑轉(zhuǎn)憂,難道是雪薇不應(yīng)嗎?那可糟糕!但世章出府前十分有把握的樣子,他是個謹慎之人,有事也應(yīng)著人回報一聲啊,到底出了何事?為何還不到?宋宗祥焦急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頭大步向門口走去:“小生子,派人去鎮(zhèn)口迎了沒有?怎么還沒個人回報?”
小生子:“回老爺,各條道都派人去迎了,已經(jīng)又催第二撥人去問了?!?p> 宋宗祥吸了口氣,往門口張望,卻無半點篷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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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酒坊的辦公室中,魏永更正在美滋滋算著賬,忽然接到親兵阿鵬的電話:“穆、穆小姐被歹人劫去了!”“咣當”他驚得電話落在桌上,“卟嗵!”坐在了椅上,兩眼發(fā)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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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完全黑了,蒼山壓頂,古樹怪石黑壓壓地嶙峋四散。
山腳“嗒嗒嗒”三匹快馬馳來,“七峰山”三個大字映入眼簾。譚逸飛提韁勒馬,馬兒因為急奔不停地噴氣,譚逸飛也已是汗浸鬢發(fā),顯然是火急火燎一刻不敢耽擱的在酉時之內(nèi)趕到,三人緩緩盤旋在山口,警覺四望,山風(fēng)嗚鳴,林木簌簌,寂寂間陡添森然之感。
只聽林中響動,兩個短衫打扮的漢子從樹上跳下,阿立緊張地立刻掏槍,譚逸飛攔住,阿威喝問:“什么人?”
漢子道:“來的是譚先生嗎?先生果真守時,居然能這么快趕到?!?p> 阿威和阿立下馬舉槍上前:“閑話少說,識相的就快把穆小姐放了,否則……咱們是九仙鎮(zhèn)團防的,兩位下了地府也好做個明白鬼?!?p> “咱們的命算什么,怕連穆小姐一根指頭都比不上,是嗎譚先生?”兩個漢子絲毫不懼。
譚逸飛下馬:“朋友既然做這行生意,就請報個數(shù),譚某分文不少?!碧统鰞删泶笱?,“舍妹還請高抬貴手?!?p> 漢子卻將大洋推開:“譚先生果真痛快,可這事兒輪不到我們做主,請先生跟我這兄弟走一趟,這兩位兄弟嘛就請回去吧?!?p> 阿立氣道:“胡扯!你算老幾,敢隨隨便便支使我們?”
漢子充耳不聞:“亥時譚先生不到的話,現(xiàn)在就算殺了我們,怕也是再看不到穆小姐了……”
譚逸飛心頭一驚。
阿立阿威氣得上前揪住兩個漢子:“是嗎?我偏不信邪,先宰了你再說?!?p> 兩個漢子也不反抗,就閉著眼睛挺著,譚逸飛忙攔住,低聲道:“且慢!此時暫不可動氣。亥時既然能到,應(yīng)離此地不遠,兩位兄弟就請在附近接應(yīng)一下魏老哥,如果找到務(wù)必炮銃為號?!?p> 阿立阿威冷靜下來,眼睜睜看著譚逸飛上馬跟在一個漢子后面跑得沒影,另一漢子留下來攔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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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繞了兩個時辰,兩匹馬仍一前一后行在密林之中,前面的漢子只管悶頭打馬向最為荊棘難行的地方走,譚逸飛的青衫下擺已是條條劃痕,馬兒已累得猛噴白氣,馬蹄已軟,譚逸飛問道:“這位兄弟,亥時已過,還沒到嗎?”
漢子不說話,只管往前,忽聽后面的馬蹄聲消失了,不由勒韁后看,一驚,幽暗林中,身后已無譚逸飛蹤影!漢子低叫“譚先生?譚先生?”四下尋找著,突然譚逸飛自一株樹后縱身一躍,將漢子踢下馬去,打馬急馳山下!漢子大急,爬起來上了譚逸飛的馬想要追去,譚逸飛的馬卻早已累得不行,前蹄跪臥,任漢子揚鞭就是不起,漢子氣得大叫卻于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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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微放亮,阿昆帶幾個團丁縮著肩分散在宋府對面的胡同,盯著宋府的大門,只見一匹快馬馳到,熊三下馬“啪啪”拍門進院,不一會,宋宗祥和七虎緊急出院,跟著熊三打馬而去。
阿昆忙道:“跟上!你,趕快去告訴魏經(jīng)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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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一馬當先,神情焦急,七虎氣道:“熊三,你和熊二是白吃飯的?讓穆小姐從眼皮底下被劫走!”
熊三慚道:“給七哥丟人了,這鬼子都奸得很,他們先劫了馬教習(xí)去引出穆小姐,我到現(xiàn)在還覺著怪,他們怎么知道穆小姐那地兒???別是跟了我們一路吧?”
七虎更急:“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你們兩只狗熊!”
宋宗祥:“知道是什么人嗎?”
熊三:“三只日本狗,大隊長,是不是柴日雙那廝?”
宋宗祥沉思:“柴日雙身邊倒真有幾只狗,只是他要劫雪薇,盡可以翻墻入院,何必另費周折先劫了馬教習(xí)呢?”
眾人思慮著,飛馳而去。
不一時,魏永更騎馬狂奔而來,后面跟著十幾個團丁,人手一只炮銃,這炮銃乃是小型管狀火器,是酒坊為了安保之用,一經(jīng)燃放,聲震三里。
忽見阿昆從前面折回來,大聲道:“魏經(jīng)理,兄弟們一直跟著大隊長,按他們留的路標追就成?!?p> 魏永更:“成!譚、譚老弟沒說為啥要跟著大隊長呀?”
阿昆搖頭:“沒來得及。嘿,魏經(jīng)理,昨晚上聽宋府家丁說的,大隊長早早就準備妥當盼穆小姐進府了,繆掌柜帶著熊二熊三親自去縣上迎的?!?p> 魏永更一驚回想:“繆、繆,他……不會是我、我那天透的風(fēng)吧?”
眾人均十分著急,急馳中也沒人聽清他嘟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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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雞鳴,點點炊煙,夏日天亮得早,熊四在福田升門前打掃完畢,將掃帚支在一邊,掏出一封家信來看。
忽聽一個聲音喝道:“熊四!看什么呢?不干你的活?!?p> 熊四一抬頭,看到柴日雙和賬房站在面前,嚇得手中一抖,家書飄落在柴日雙腳下:“柴老板,您,您今天這么早啊?”
柴日雙撿起家書,和賬房詭異地笑視一眼,心情非常好的遞還給熊四:“阿四,把門前好好打掃干凈,今天咱們這里來貴客?!?p> 熊四鞠了一躬:“您放心,小的這就去打水潑掃!”說著拎著水桶跑遠。
賬房:“老板好心情,報社電臺的記者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九點準到!”
“好!”柴日雙笑著看向天空,“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令酒仙易手,這可是白紙黑字板上釘釘呀,哈哈!”
賬房伸著姆指恭維:“老板好計策!這一夜把譚逸飛支得東奔西繞,嘿,估計這會都快累趴下了。等九點把他帶到,看到咱福田升的招牌只盼他別暈過去,嘿嘿嘿……”
柴日雙:“哈哈哈,何況我還有王牌在手,那時候他急怒攻心,卻偏偏不敢有違我令,這是怎樣的一場好戲?。抗?!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兩人正在肆意狂笑,忽感到一條長長的影子將他二人籠罩在內(nèi),一回頭,驚訝看到譚逸飛騎馬立在二人身后,冷靜地盯著他們!
(第三十八章結(jié)束,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