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章 老了十歲
顏汐淺坐在他身邊,湊近他問道:“你怎么了?”
少年看著她突然放大的臉,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很快,顏汐淺就從他眼神里看出了什么,還沒等開口,那人就已經欺身而來。
“晏……晏辭……”
少年根本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甚至一發(fā)不可收拾。
次日一早,顏汐淺揉著酸痛的后腰,艱難的起身。
卿晏辭已經去天君殿了,桌子上擺放著飯菜,都是卿晏辭事先做好的。
顏汐淺翻身下榻,看著幾樣她愛吃的小菜,喃喃道:“還算他有點良心!”
吃過了飯,顏汐淺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昨晚想問的話還沒問呢!
卿晏辭到底跟著程言言去了哪里?
一回來就這般猴急猴急的。
然而,此刻正坐在天君殿的卿晏辭正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昨晚實在不正常,按理來說他并不是一個在妄念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況且是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
此事絕不正常。
“該死!”他怒喝一聲。
卿攬月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心里覺得有愧于自己的呆弟弟,于是前來批奏書。
可剛一進門,便聽到卿晏辭說了這么一句。
卿攬月怔了怔,也不知自己是招誰惹誰了。
“雖然辛苦你了,也不至于罵我吧?”卿攬月歪著頭說。
卿晏辭一抬眸,這才注意到自己想得太專注,竟沒有聽到卿攬月的腳步聲。
他臉色不太好看,“你怎么了來了?”
卿攬月無奈的聳聳肩,道:“你若是喜歡這個位置,我倒是愿意一輩子都不來,也樂得清閑?!?p> 卿晏辭輕哼一聲,“想得倒美!”
卿攬月嘆了口氣,問他:“怎么了,這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問道:“你說,如果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看到兩個人放浪形骸,你可會……有那種念頭?”
他這話問得很是正經,若非如此,還真像個輕浮的兒郎。
卿攬月笑了笑,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同我說說?!?p> 卿晏辭被他的態(tài)度氣到了,于是將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書都扔給卿攬月,而后起身便要走。
卿攬月哪能就這么讓他走了?
他趕緊阻攔,道:“我多嘴,我胡說,我的好弟弟,別生氣嘛!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好聽你說?!?p> 卿晏辭便含蓄的將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和卿攬月說了一遍。
卿攬月聽得有些發(fā)愣,道:“你的意思是,程言言和懷誠長老家的兒子,有茍且?”
卿晏辭點了下頭,道:“依我所見到的,應當是如此,只是我覺得奇怪,我對他們二人并沒有什么想法,也絕不會因為他們生出什么妄念,怎么會……”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突然,面前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那手上捻著一本泛黃的書冊。
卿晏辭皺了皺眉,順著那泛黃的書冊看到那只手的主人臉上。
“這是什么?”他問道。
卿攬月倒是嚴肅,可卿晏辭不知他憋笑憋得辛苦。
他很正經的說道:“你打開瞧瞧。”
卿晏辭倒也沒有懷疑,將那本書翻開。
只看了一眼,他立刻皺起眉頭,下一秒那本書就準確無誤的砸在卿攬月臉上。
這一下打臉打得十足,卿攬月卻還是難掩笑意,問他,“什么感覺?”
卿晏辭咬牙切齒道:“想殺了你的感覺?!?p> 卿攬月哈哈大笑起來,道:“對了對了,這才是你嘛,這么看來,昨夜之事定然是有蹊蹺的!”
雖然他這么做是為了證明,但卿晏辭的臉色依舊難看的厲害。
等到卿攬月笑夠了,才正襟危坐道:“別氣了,別氣了,我這不是幫你排除可能性嗎?”
卿晏辭冷哼一聲,道:“你若下次再做出這種事,別怪我與你動手。”
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兄長可別忘了,你不是我的對手,上一次被打的教訓可要牢牢記清楚。”
想起上次,卿攬月便覺得丟人,于是輕咳一聲道:“知道了,知道了?!?p> 他認真的分析起來,“所以說,大約是程言言用了某種藥物或者法術。”
卿晏辭垂眸道:“若是法術,我修為至此,應該不會中招,想必是藥物的可能性更大。”
卿攬月捻著下巴,思索道:“看起來像是程言言為了博得那人的歡心才會如此,這似乎對我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卿晏辭沉默了。
卿攬月說得很對,如果程言言喜歡上別人的話,不僅僅能解除蕭染星對他們的誤解,還能讓兩人之間的這種關系更加疏離。
倘若日后她能生出嫁給那男人的念頭,或許就能和卿攬月和離,到那時,一切都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好太多。
只是卿晏辭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倘若她是有什么計謀……”
卿攬月也跟著沉默下來,他對程言言并不了解,看她似乎也不像是個會用心計的女人。
只是讓他心里存疑的是,自從她嫁過來之后,蕭染星的情況很是糟糕。
這其中,卿攬月不知道有沒有程言言在推波助瀾。
可她又似乎,對卿攬月并不感興趣。
卿攬月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會命人盯著懷誠長老的,倘若他有什么異動,我們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p> 卿晏辭輕輕搖了搖頭,道:“倘若程江海想屠殺天族,不需要靠任何人。我不認為程言言接近嚴懷府是為了這個,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p> 卿攬月拍了下他的肩頭,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你放心,我會留心的?!?p> 事情的轉機,發(fā)生在一個月后的滿月宴。
蕭染星生下了天君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只是個女孩兒,并非是能繼承天君之位的人選,但也足以讓天族上下慶賀了。
滿月宴上,程言言沒有前來。
準確來說,近來三五日,顏汐淺都沒有見過程言言出門。
若非她能感覺到房間里有人在,顏汐淺甚至會懷疑她根本不在崇華宮。
程言言把自己關在屋里子,顏汐淺也曾去敲過幾次門,可每次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今日,也是如此。
可程言言沒來,這場滿月宴卻十分熱鬧。
蕭染星能名正言順的坐在卿攬月身邊,她心里很是歡喜。
為了不太過張揚,今日也只宴請了幾位神者和卿晏辭一家。
初為人父的卿攬月很是高興,在宴會上給自己的女兒取了名字,名喚,‘韶華’。
他說:“愿我這第一個孩子韶華永駐,如她母親一般,明艷動人?!?p> 蕭染星很喜歡這個名字,難得笑得歡愉。
眾人熱熱鬧鬧的痛飲一場,最后都有些醉了,尤其是卿攬月,醉得厲害。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高興,暢飲而醉的。
當夜,卿攬月抱著蕭染星說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
“染染,我就差把心肝兒都掏給你看了,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啊?”他醉紅著一張臉問她。
蕭染星沉默了片刻,道:“攬月,你醉了,先躺下睡覺吧!”
卿攬月卻不依不饒,抱著她不松手,道:“我不睡,我還沒把我的心掏給你看呢!我要向你證明,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他說著,便握著蕭染星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問:“你感覺到了沒有,我心里好沉好沉,全都是你,染染,全都是你?!?p> 蕭染星眼眶有些濕潤了,她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知道了?!?p> 卿攬月卻搖了搖頭,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連命都可以給你。我有時候真的好羨慕晏辭,他率性而為,做什么都讓人稱贊,說的話也是……很有信服力。”
他苦笑著問:“是不是因為我以前在各種人面前左右逢源,嘴里的假話說多了,才會到如今,我說真話,你也不相信我?”
蕭染星落下一滴眼淚,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
卿攬月慌里慌張的給她擦了擦眼淚,那張臉早已經從原來的俊俏變成了如今的清瘦,他滿是苦惱的臉又流露出心痛,“別哭,染染,都是我的錯,你別哭,好嗎?”
蕭染星搖了搖頭,“對不起,攬月,對不起……”
她哽咽著說,心里更是疼得厲害。
看著眼前的人,蕭染星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他這陣子瘦了好多。
她的手輕輕覆在那人的臉上,甚至能感覺到那人凸起的骨骼。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fā)的翩翩天君,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他和晏辭上神,本是一母同胞,生的原也有幾分相似,都是一樣的好看。
可今日,宴會之上,蕭染星坐在他身邊的時候,偶爾看一眼殿下坐著的端莊少年。
她才恍然覺得,卿攬月如今和晏辭上神一點也不像了。
晏辭上神還是一如既往端莊尊貴,美的驚人,可卿攬月卻好似在短短數月之中,老了十歲。
看著那個因為喜悅,一杯接著一杯痛飲的男人,蕭染星心里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卿攬月對她如何,她心里最清楚的,可一切都在程言言來了之后變了。
蕭染星如今冷靜的思考,好像她所有反應都過激了。
或許,真的都是她想太多了,一切或許都沒有她想的那樣糟糕。
更何況,這個和她在一起生活多年的男人,她很了解他,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蕭染星想著卿攬月一遍一遍的解釋,想著顏汐淺一次一次的勸說,她都聽不進去。
如今自己冷冷靜靜的去想,好像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會做出那些蠢事來。
顏汐淺今日也高興,喝了兩杯果酒,雖然腦袋還是清醒的,但走路已經有點發(fā)飄了。
卿晏辭扶著她,笑著問:“這么高興嗎?”
顏汐淺回過頭來,對他笑得很甜,“當然高興了,只不過,這要是我生了孩子,我會更高興的。”
少年面上有些紅意,道:“我會努力的。”
顏汐淺突然停下腳步,道:“累了!”
卿晏辭把她打橫抱起,腳步加快了些,“回家睡覺?!?p> 顏汐淺一會兒撥弄撥弄他的長發(fā),一會兒戳戳他的臉頰,道:“晏辭……”
“嗯?”少年垂下眸子,“怎么了?”
顏汐淺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不一會兒,她又喊了一聲,“晏辭?”
“我聽著呢!”少年溫柔地說。
顏汐淺道:“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她真的很希望一切都停在此刻,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切都溫柔又祥和。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卿晏辭笑道:“手臂會斷的?!?p> 顏汐淺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道:“你在暗指誰重呢?”
少年笑意更濃,道:“阿淺不重,只是我……近來缺乏鍛煉,都是兄長的過錯?!?p> 顏汐淺哈哈笑了起來,道:“我明日要告訴天君,你在背后……說他壞話。”
卿晏辭卻不以為意,“我當著他的面說得也不少,他不敢拿我怎么樣?!?p> 顏汐淺道:“你很能耐嘛,你哥哥都管不住你?”
少年突然向她投來熱切的目光,“兄長管不住,阿淺可以?!?p> 這話雖然老套,可顏汐淺還是愛聽。
她笑著說:“誰要管你,我家里有的是弟弟需要管教,我可沒時間管你?!?p> 卿晏辭笑說:“我和弟弟可不一樣,我是阿淺的夫君,阿淺必須分出些心思來管我?!?p> 顏汐淺思索了下,道:“那你以后可要乖一點,我可是會打人的!”
她揚了揚拳頭,卻被那人垂眸親吻了下手背。
顏汐淺緊握的拳頭立刻就松開了,她沉默片刻,道:“小妖精,你完了!”
清晨,顏汐淺從酸痛中醒過來。
她沉重地想,不管事前多囂張,事后都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完了的哪里是卿晏辭,分明就是她!
因著身子不舒服,顏汐淺一直睡到是曬三桿這才起身。
她打開水蔭殿的大門,外頭的陽光照耀進來,十分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