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章 證明身份
回到魔族的容閱江,一刻也不敢耽擱,生怕讓花盈盈等得太久,等得太辛苦。
他立刻面見了父親。
父親還是如從前那般,一副嚴肅的模樣,看向他的時候,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容閱江跪在父親面前,拜見父親。
魔尊容陸懷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聲音凜冽道:“這次跑得倒是挺遠,此次回來,就別想著離開了!”
一聽這話,容閱江心中咯噔一聲。
他連忙跪伏在地上,道:“父親,我……我成婚了?!?p> 容陸懷皺了皺眉,原本就有些煩躁的神情更顯得郁悶了幾分。
一聲怒斥,“你胡說什么?”
少年抿了抿嘴唇,不可否認的是,他雖然紈绔任性,父親也時常責(zé)罰,但因著自己是獨子,是以父親從骨子里還是疼愛他的。
所以,父親雖然常生氣,但這樣震怒,還是第一次。
容閱江后背一寒,不免生出幾分畏懼來。
可他轉(zhuǎn)念一想,花盈盈還在等自己,便只能硬著頭皮把方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成婚了!”
容閱江雙手緊握成拳,像是在給自己勇氣。
容陸懷的眼睛微微瞇起,縫隙中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父子二人沉默良久,容陸懷才道:“小孩子的主張,還是忘了的好?!?p> 他拂袖,放下這么一句話,打算離開。
可就是這么一句話,讓容閱江的指甲幾乎陷進手心的皮肉里去。
他梗著脖子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這一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和決心向父親說出的話,卻只得到了父親的嘲笑。
容陸懷哼笑一聲。
他什么話也沒說,卻好像說盡了一切嘲諷的話。
容閱江的心像是徹底跌入了谷底,整個人如贅深淵,在寒潭中掙扎著爬不上來。
看著站在岸上冷眼旁觀的父親,他心里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少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久久之后才絕望地說著:“父親,為什么?”
容陸懷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說的話當(dāng)一回事,連此刻也覺得他是在無病呻吟,孩子氣罷了。
容閱江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才睜開了雙眼,眼眶已經(jīng)紅的不像話。
出于少年人的自尊心,讓容閱江從來沒有在容陸懷面前表現(xiàn)出過傷心難過,更不曾在父親面前哭泣過。
可今日,他似乎壓制不住心底的難受,雙目含著眼淚看著父親,“為什么?父親,我早就已經(jīng)長大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什么你總是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為什么你總是用那種鄙視和嘲諷的眼神看我,我到底……為什么不再得父親喜愛?”
明明從前不是這樣的!
明明從前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
至少,對他和母親是溫柔的。
可就在母親去世之后,父親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冷漠,無情,不再像從前那般對他笑,好似臉上除了嫌棄,就不再有任何一絲情緒。
可是,這樣真的是一個父親應(yīng)該有的狀態(tài)嗎?
如若從小容閱江就是被這么對待長大的,那么他或許還可以當(dāng)作父親原本就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分明,從前那樣好,為什么現(xiàn)在要這么對他?
容陸懷終于有了幾分正色,他定定的看著容閱江,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少年一怔,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看著容陸懷。
他是什么人?
他是他的兒子,是盈盈的夫君,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容陸懷又道:“你不是一個尋常人,你是魔尊之子,未來魔族的首領(lǐng)和統(tǒng)治者。你肩上的責(zé)任有多少,你真的清楚嗎?如果你從來沒想過這些,有什么資格跟我談什么長大成婚?”
少年沉默良久,他咬牙道:“那父親呢?父親有想過我的想法嗎?父親有在意過我是不是想成為魔尊,成為首領(lǐng)和統(tǒng)治者?”
容陸懷瞇了瞇眼睛,道:“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責(zé)任,在你一出生就放在你肩頭的重擔(dān)。”
“可是我不想要!”容閱江堅定的反駁。
可父親卻突然笑了起來,“既然承受了繼承人帶給你的優(yōu)越,你還談什么想要或不想要?”
打從一出生,他便與別人不同。
生來尊貴,享受了很多人不曾擁有過的幸運和優(yōu)待。
拿了好處,卻不想承擔(dān)起責(zé)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容閱江沉默了起來,他看著父親的那張臉,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眼來。
是的,父親說的沒有錯。
可是,可是……
這并不代表,他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人或物。
容閱江終究是妥協(xié)了,他說:“我可以承擔(dān)責(zé)任,我也愿意從今往后好好修行,但是父親,算我求求你,可不可以讓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帶著幾分懇求和期許。
這是他唯一的要求,為了花盈盈,他愿意做出犧牲,愿意從今往后好好努力,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魔尊。
可容陸懷卻將視線放空,靜靜的看著遠方,良久良久。
容閱江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父親的一句首肯。
他終究是等不下去,主動開口問道:“父親,可以嗎?”
容陸懷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可很快又被理智所代替。
他張了張口,許久才說出:“不行!”
少年如墜深淵,不可思議的看著父親,“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也不可以嗎?別的我都可以答應(yīng)父親,可唯獨此事,我求求您!”
說罷,容閱江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著頭。
容陸懷的腳步往前一步,卻終究沒有上前攙扶自己的兒子。
他看著那個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少年,恍若隔世地想起了當(dāng)年的自己。
曾經(jīng),他的父親也是這樣阻攔過自己。
可他的堅持,最終還是讓父親妥協(xié)了。
容陸懷娶了自己所愛的人,也就是容閱江的母親。
那是個很溫柔很美麗的女人,也是那個女人,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成婚很晚,從前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狠厲的角色。
可就在他擁有了軟肋之后,慢慢變得優(yōu)柔寡斷了起來。
魔族漸漸有了衰敗的跡象,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直到他所愛的人因為自己的疏忽喪生,他才恍恍惚惚的想起了當(dāng)年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話。
“一個人有了軟肋和弱點,就已經(jīng)輸了一半,若他還珍惜自己的弱點,遲早會失去一切。”
可是,深陷在愛情之中的容陸懷沒能體會父親的苦心,終究變成了孤身一人的絕境。
也是因為如此,當(dāng)他看著愚鈍的孩子和自己一樣懇求的時候,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不要讓他重蹈覆轍。
自己承受的痛苦已經(jīng)足夠了,這些不是他那傻孩子能承受的。
容陸懷沒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地上已經(jīng)將額頭磕的滿是鮮血的少年,心里有些疼痛。
他殘忍的轉(zhuǎn)過身去,冷聲道:“父親會替你……處理掉她的?!?p> 少年猛然抬起頭來,驚慌失措地起身,卻因為方才磕頭太狠,此刻猛然站起身來,只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p> 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容閱江徹底暈厥了過去。
容閱江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都是花盈盈被父親殺死的畫面。
他猛地睜開雙眼,這才意識到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
容閱江從臥榻上起身,輕輕的摸了摸額頭,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疤痕。
那是當(dāng)年他向父親磕頭,磕出來的疤痕。
他眸子深了深,翻身下榻。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側(cè)殿后的小院子。
他站在院子里,盯著眼前的房門看了許久。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少年站在門口,對上容閱江眸子的剎那,也有些怔愣。
而更震驚的人是容閱江。
像,真的太像了。
眼前的少年,和花盈盈生的太像了。
就在方才那開門的一剎,容閱江恍惚間竟以為,那人回來了。
兩人僵持了片刻,花迎霜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上,重新進屋了。
他背靠在房門上,心里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花迎霜已經(jīng)在魔族待了兩日了,若不是他已經(jīng)打聽過蕭染星的情況,目前沒有任何危險,自己絕對坐不住的。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好似不相信他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但又……
花迎霜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初來魔族的時候,被魔氣侵襲的疼痛已經(jīng)消失了。
花迎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么短短的時間內(nèi)適應(yīng)那樣的疼痛。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是那個男人出的手。
一面不相信他,一面還對他有一點點善意,花迎霜更是想不通了。
“父親”他低聲的喃喃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匯。
已經(jīng)幾百年了,他沒有再叫過這樣一聲,如今只是自己在嘴里念一念,便覺得十分不自在。
花迎霜輕聲嘆了口氣,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他無力的想:我這到底是在做什么?
如果想幫顏汐淺,那他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想盡一切辦法讓外面那個男人相信自己是他的兒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逃避。
可是……他做不到。
心里有一種類似委屈的情愫在不斷蔓延著。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憑什么他可以不相信自己是他的孩子,自己就不能不相信他是自己的父親?
一個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在自己的童年,甚至是成長歷程中的人,他為什么非要和他相認不可?
正這般別扭的想著,身后的房門傳來咚咚的響聲。
花迎霜一怔,猛然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那扇門。
屋外昏暗的光線,隱隱約約能看出房門上映照出來的高大身影。
花迎霜知道,這一定不是別人。
猶豫再三,他還是開了門。
果然,那人就那么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像是兩條鎖鏈緊緊的把花迎霜綁了起來。
“有事?”花迎霜不冷不熱地問。
容閱江不答反問:“你好像很討厭我?”
花迎霜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做了什么樣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難道我不該討厭你嗎?
這番話,他沒有直白的說出口,可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容閱江心下了然,道:“既然討厭我,為什么還要跑到魔族來?”
花迎霜瞥開視線,仍舊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自己來此的目的,唯恐那樣會給蕭染星帶來不幸。
可容閱江似乎很清楚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有可能對他來此之前的情況做了調(diào)查。
他說:“就只是為了那個天族人?”
花迎霜眉頭一皺,他猜到了容閱江很大可能知道自己的目的,但卻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是又怎么樣?”他反問。
容閱江卻并沒有被惹怒或者任何不悅的表現(xiàn),只是說:“看樣子,那個女子對你很重要?!?p> 在少年的無言后,容閱江又補充了一句,“她既然是你的心上人,我不會虧待她,已經(jīng)命人將她從地牢里接出來,現(xiàn)在吃住的很好?!?p> 這話無疑引來花迎霜的反感,他反駁道:“她只是我的朋友。”
容閱江突然笑了。
這種笑不像是嘲笑,反倒有一種自己猜錯了,有些歉意的笑。
不可否認的是,這個笑,讓花迎霜覺得好像和眼前的男人有了一點點親近。
容閱江也看出了少年深情的緩和,又道:“你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連一個朋友,也愿意……”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黯淡。
花迎霜卻說:“不干你的事?!?p> 容閱江卻說:“確實不干我的事,在你能證明自己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之前,我不會放她走?!?p> 方才才稍稍燃起的一點點對他的好感,在瞬間,就湮滅了。
這個人果然還是不相信他的!
花迎霜咬了咬牙,正想說自己才沒有那種閑心,可轉(zhuǎn)念又想起了顏汐淺的請求。
他妥協(xié)了,為難地說道:“你讓我怎么證明?”
容閱江沉默著看了看他,良久才道:“魔族有一座王陵,從上古時便安葬著所有魔尊和他們的夫人。只有擁有最純正的魔族血統(tǒng),也就是魔尊的世代血脈才能開啟王陵,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