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fēng)清（二）

　　“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宛兒喜歡嗎？”宮澤天拿著燈謎比賽贏下地花燈交到文嫣宛的手中。

　　嫣宛撲扇著的大眼睛，被花燈照的是七彩斑斕，笑吟吟地答：“喜歡，宛兒喜歡花燈，宛兒更喜歡天哥哥?！庇袝r候想想人為什么要長大，如果宮澤天永遠(yuǎn)是那個四皇子，而文嫣宛永遠(yuǎn)是那個宰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是否就沒有這些曲折的故事了？可惜世間哪里來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有數(shù)不盡的悔不當(dāng)初和抱憾終身吧。

　　翊坤宮內(nèi)，“貴妃娘娘，老大人派人遞話進來了?！绷掷旄┰诹假F妃穆晨曦的耳邊說了好一會子話。良貴妃的眼眸里從一開始的不知可否，到漸漸升起了有一絲冷絕，回頭看了看林嬤嬤，輕聲道：“父親，當(dāng)真要如此行事？”

　　林漓緩慢卻堅定地點了點頭，良貴妃見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良久吁了口氣，像是做了個十分艱難的決定，開口道：“既然父親如此決定，本宮也只能拼盡全力，我們這些人哪里有為自己活的，哪個不是為了家族門楣？罷了～罷了～”

　　林漓看著眼前的良貴妃，說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能寬慰道：“娘娘，奴婢相信老大人這么做定也是為了娘娘著想的?！蹦鲁筷仫@然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便讓林漓給自己取琵琶去了。良貴妃是許久未彈琵琶了，這柄屈茨琵琶還是皇上還是四皇子時送給穆晨曦的定情之物。

　　當(dāng)年四皇子繼承皇位的呼聲極高，穆蓮珠又是宮澤天的養(yǎng)母，要親上加親聯(lián)姻肯定是最好的選擇。原本以穆晨曦的家世背景嫁給四皇子做皇子妃，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當(dāng)時四皇子已有婚約在身，是先皇后在世是幫他定下的與文老宰相嫡孫女的娃娃親。

　　四皇子向來以孝義示人，自然是不能違背先皇后遺命的。于是穆晨曦只能以側(cè)妃身份嫁與宮澤天，連嫁衣也不能是正紅色的，穆晨曦原是已經(jīng)心死，這本就是一樁政治聯(lián)姻。她打小就見過了太多穆家的女兒有著同樣的命運，就連她姑母如今貴為皇太后之尊，又如何？這榮耀背后的辛酸又有何人能知曉。

　　洞房花燭夜當(dāng)晚，鳳冠霞帔加身的穆晨曦靜靜地坐在喜榻上，餓著肚子等著她的夫君。直到宮澤天進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她見到了他，那一刻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同時宮澤天也看見了穆晨曦，他從來未見過一位女子能如此明艷，坐在這樣昏暗的房間內(nèi)，卻在熠熠發(fā)光。她的美似乎能點燃一切，燃燒一切，美得如此的生機勃勃身無旁騖。

　　兩個人傻傻地一動不動望著對方，終于穆晨曦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說：“四皇子，能不能讓先我吃點東西，咱們再玩干瞪眼的游戲，你是吃飽了，可是我已經(jīng)餓了一天了?！闭f完吐了吐舌頭還摸了摸不停在咕咕叫的肚子。

　　宮澤天也笑了起來，趕緊給她拿了些吃的，才道：“你頭上的鳳冠看著很重，要不要幫你先拿下來？”穆晨曦口里塞滿了糕點，口齒不清地說：“那可太好了。”說著還不忘搗蒜一樣地點頭。

　　端著琵琶想到這些往事的穆晨曦有些濕了眼眶，給琵琶上弦調(diào)音后，撥弄起了琵琶，邊彈邊唱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guān)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朕的良貴妃，今晚好興致啊?！闭f著宮澤天已經(jīng)跨進了翊坤宮的內(nèi)殿里，良貴妃忙起身行禮。“臣妾不知皇上過來，都沒做什么準(zhǔn)備。”穆晨曦低頭趁宮澤天不注意，偷偷拭去眼角的淚珠，才抬頭道?！半薜馁F妃，哪里需要準(zhǔn)備什么？怎么不歡迎朕過來？”宮澤天打趣道。

　　穆晨曦聽了破涕為笑地說：“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這個宮里還有敢不歡迎皇上的?！睂m人們看著主子們聊天的樣子，都識趣地退了出去，不久寢殿內(nèi)便是一片繾綣旖旎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