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三日封刀
元無憂下意識勒緊韁繩,拽馬退后一步,皺眉嫌惡道:
“什么香味兒?這人肉都臭成這樣了,擱哪個亂葬崗,墳圈子刨出來的啊?”
“哪還用刨墳?。慷际切迈r的,煮熟之前都是活著的?!?p> “我看你真是瘋了!”
“這時代好啊,有情人未必能終成眷屬,天和地不能縫合,你和心上人總能在一口鍋里相聚。”
感慨完后,蕭桐言忽然轉身,走回到大鐵鍋面前。她一邊去拿起大長勺子撈肉,一邊自顧自地道:
“這可是上好的三腳羊——”
她話未說完,米擒林就在一旁道,“我聽說兩腳羊是漢人女子,這三腳羊是什么意思???”
元無憂側過臉去,鳳眼斜睨。
“男子?!?p> “哪像啊?”
米擒林一問出口,對面的女獨眼龍便接過話茬道,“你數(shù)數(shù)男人有幾條腿,還不形象嗎?”
“……”米擒林瞬間被噎住了。
見狀,蕭桐言一咧嘴角,邪獰道,
“我這羊肉,下鍋前一個時辰還是童男子呢。就是太不耐造,才排到十幾個姐們兒就死了,不過,被女人滋潤過的男人才最嫩啊?!?p> 說著,蕭桐言忽然扭過頭來,端出一碗肉走向元無憂。
她勾起猩紅的嘴角,沖元無憂森寒一笑:
“你還要不要嘗一口?”
看著蕭桐言端著一碗肉走過來,嚇得元無憂身后的米擒林等人,連連捂著鼻子勒馬后退。
元無憂眼神陰郁,這次并未后退,而是摁住腰間的劍鞘。
“你瘋了!蕭桐言你別發(fā)瘋了!”
“呵,我瘋了,你就清醒嗎?”
眼看著蕭桐言端著一碗熟肉過來,元無憂利索地拔劍出鞘!
三尺劍刃白光一閃,便砍碎了她的碗!
——瞬間,蕭桐言那碗“羊肉”連碎瓷片,帶腥臊的肉塊摔了一地,還有一塊肉甩到了她馬蹄子上,燙的那匹烏騅受驚地退后了兩步。
給元無憂面前讓出一塊空地來,明晃晃的扔著那碗摔碎的肉和瓷片,濺的湯汁淋漓,腐臭彌漫。
見狀,蕭桐言瞬間臉色大變,滿眼怒容。
“哼,你真不識好歹!我好心把童男子的肉給你吃,你凈糟踐糧食!”
“這荊襄之地虧待你了嗎?都拿人肉當軍糧了?”
“要不是沒飯吃,誰愿意出此下策?”
蕭桐言語氣哀怨地說完后,忽然話鋒一轉,抬眼剜瞪著元無憂。
“還不是怪你這個華胥國主!要不是你管不好白蘭黨項,荊襄之地的百姓,豈會遭到今日的大禍?”
元無憂猝不及防,就又背上了莫須有的黑鍋,登時把她氣笑了。
“呵!白蘭不是和你們結盟了嗎?你把自己摘的干凈,罵名都讓她們背是吧?再說了,她們一幫外來人,還能壓過你個地頭蛇?”
蕭桐言聞言,那只獨眼迸發(fā)出狠厲森寒。
“你是真不知道進城三日不封刀的規(guī)矩,還是看著她們屠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元無憂坐在馬背上,手提長劍,居高臨下道:“什么規(guī)矩?我又沒屠過城。”
幸虧蕭桐言也沒揪著不放,而是譏諷道:
“呵,你們當將領的指揮作戰(zhàn),說什么勝敗乃兵家常事,卻拋下滿城百姓任人欺凌,在籠絡民心這方面,你真比不過博望城那幫周國府兵,和黨項可汗?。 ?p> “我離開木蘭城已久,鞭長莫及。再說大國博弈,拿木蘭城當棋局,我一區(qū)區(qū)棋子在其中又能如何?若非你們挑唆戰(zhàn)爭,又豈會有今日的下場?”
“是,我是亂臣賊子,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別何不食肉糜!你別獨坐高臺,你憑什么置身風波里,又想拋之于水火之外?”
蕭桐言忽然目光一寒,從身后掏出一把長劍,仰頭指著坐在馬上的女國主。
“你就該跟我們一起墮落!”
就在這時,鐵鍋后頭忽然涌出一幫白袍人影。有人厲聲高呼:“殿下,還不動手嗎?!”
眼瞧著蕭桐言揮劍,來砍元無憂的馬腿,元無憂立即閃身躲過,揮劍迎戰(zhàn)。
與此同時,她身后突然竄出一道背影,“嗷嗚”一口咬在蕭桐言握劍的手上!
“啊嘶!你居然放狗咬我?!”
蕭桐言吃痛地松開了握劍的手,但那匹獒犬卻沒松開。
獒犬鐵軍的突然襲擊,打響了元無憂這邊反攻倒算的號角。
其實元無憂很清楚這里頭的潛規(guī)則。
為何戰(zhàn)爭總伴隨著屠殺,與奸淫擄掠?
確實亂世打仗有一種說法,叫“不封刀”。
除去朝廷平叛,奉詔討賊那種,上下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的“正義之師”,其余的大多數(shù),尤其是民間那些封疆大吏,自詡海外天子、天高皇帝遠,打仗時都帶著最原始的野蠻習性。
就演變成了,很多統(tǒng)帥將領在開戰(zhàn)前,會向下許諾“三天不封刀“。意思是允許士兵在攻破城池后,三天內(nèi)可以在占領的地區(qū),隨意進行奸淫擄掠,誰搶到的財物就歸誰,這是給士兵報酬的一部分。
如果三天后不再發(fā)生奸淫擄掠,秩序漸漸穩(wěn)定,那么這位統(tǒng)帥通常會被稱為馭兵有方。因為馭兵無方的那種,一般是等來此地赴任的官員,提出抗議之后才會停止。
官員會抗議,多數(shù)也是因為如果治下民眾太少了,會減少稅收,影響他的前途。
還有就是,一個地方的物產(chǎn)是有限的。
即便荊襄之地,魚米之鄉(xiāng)再膏腴富饒,也供不起黨項白蘭這些人。
而一個城池的儲量更是有限的。
這地方的糧食被外來侵略者奪走了,本地人就沒飯吃。這塊地盤被奪走了,本地人就無家可歸。
屠城,掠奪,就是你有我無。
黨項白蘭揮師東征,跋山涉水至此,除了掠奪,沒有第二條路。
正所謂借來的牛好耕田,別人的不珍惜。
而蕭桐言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就是有個執(zhí)念,她想重現(xiàn)五胡亂華,讓元無憂看到人間疾苦。
更是在拖住元無憂,圍魏救趙聲東擊西。
不遠處的安州城還是陷落了。
等元無憂反應過來,蕭桐言是在拖慢她腳步的時候,等再沖到安州時已經(jīng)阻止不及了。
但她還是沖鋒在前,擊退蕭家和白蘭。
元無憂帶著身后的黨項羌兵,一邊拼命阻止敵人的劫掠,一邊搶救剩下的安州城百姓,還在盡力、試圖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