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陵游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幾人均都嗅出了這其中的不尋常來.
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所有網(wǎng)絡媒體的輿論風向出奇的一致,第一時間就將矛頭指向了魏淑華.
不僅快,而且精準.
解釋不通的作案手法,輿論壓力導向,再加上如果一直沒有失蹤孩子的蹤跡,會怎樣?”
劉威一拍大腿.
“那這個案件就會變成無頭鐵案,會擠壓在檔案室里,暫時做人口失蹤或者拐賣的定性.”
陸陵游點頭又搖搖頭.
“還有一種可能.
煽動輿論,無非就是兩個目的.
第一,轉移大眾的注意力,將水攪渾給罪犯爭取逃脫時間.
第二,引起全社會的關注,在大眾聚焦的高峰時刻,給出一個更為震驚的炸彈作為籌碼,從而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陸陵游拍了一下趙月的后腦勺.
“行了,別把眼睛瞪抽筋了.
現(xiàn)在我們沒有多余線索,只能從這幾個方面在深入.
趙子峰繼續(xù)查看監(jiān)控視頻,我不相信什么完美的作案手法,也不相信有人能在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
如果監(jiān)控視頻里展現(xiàn)的這么完美,那這里就是真正的癥結所在,幕后操控這些的人一定想要隱藏這里的什么關鍵信息.
我要知道的是這段監(jiān)控視頻全程的真實性,有沒有做過技術處理,有沒有截取拼湊的可能.”
趙子峰已經(jīng)對監(jiān)控做過技術檢測,他甚至還對事發(fā)當時畫面中每一個孩子和參照物的光影做了比對分析,防止畫面中有高手動過手腳.
雖然相信自己的專業(yè)判斷,但他還是點點頭.
“好.我再查.”
陸陵游又看向劉威.
“所有相關涉案人員還需要做深入的調(diào)查.我要知道他們從孩子開始往上三代人,有沒有任何社會性共通.
如果帶走孩子的目的沒那么簡單,那失蹤的兩個孩子背后一定有其他可深扒的東西.”
陸陵游起身站了起來.
“趙月,你跟我去審訊室給證人做問詢筆錄.”
趙月愣了一下.
“啊,我差點忘了,審訊室里還關著個大美女呢.”
陸陵游斜了她一眼.
“哪那么多屁話.”
趙月笑的諂媚,屁顛屁顛的跟著陸陵游下了樓.
方甯已經(jīng)在屋里等的有些不耐煩,見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進來,放下手機坐直了身體.
陸陵游坐到對面,趙月打開了記錄問詢的DV攝像機.
“姓名.”
“方甯.”
陸陵游頭也沒抬.
“真名?”
旁邊的趙月一愣,心想這是真名啊,那美女身份證已經(jīng)驗過了,確實叫方甯.
方甯一動不動盯了陸陵游兩秒.
“曾用名,鐘凝.”
在趙月心里,陸陵游已經(jīng)比封神還要神了.
但是她哪里知道,方甯的父親姓鐘,她和陸陵游在一起的時候,用的就是鐘凝這個名.
魏淑華給出這個信息之后,趙子峰確實調(diào)出了方甯的個人信息和履歷,別的同事還給她打過電話.
但趙月一直在查涉案人員的社會背景,陸陵游則是一直在忙外和審訊,都沒來得及仔細看方甯的資料.
陸陵游今早剛睡醒還沒來得及看就又被老方強行拉走了.
所以老方帶他去心理診所的時候,陸陵游并不知道方甯就是鐘凝.
當時他自己也小驚了一下.
趙月把資料袋里的履歷翻出來一看,果然,曾用名一行寫著鐘凝.
“為什么選擇藍灣一號酒店入住.”
“我說,因為喜歡那里用的香薰,你信么.”
趙月在本子上奮筆疾書的記錄著,就聽陸陵游又問到.
“你看到兩個嫌疑人是什么時間,為什么會覺得兩個人可疑,還提醒了帶隊老師和大堂經(jīng)理.”
方甯對陸陵游一本正經(jīng)卻夾槍帶棒的語氣趕到極為無語.
“我自己說,可以么.”
陸陵游聳聳肩.
“我是在前天一點多乘坐飛機,從.....”
方甯把自己開工作室,裝修,找房子,和之前一段時間的各大校區(qū)演講都說了.
以及自己的入住時間,和辦理退房時與兩個陌生人擦肩而過的細節(jié).
陸陵游用筆尖輕點著稿紙.
“你的意思是,你單從兩個人衣著就判定他們可疑?”
方甯說的口干舌燥.
“有水么.”
趙月看了一眼陸陵游的反應,見老大沒有反對,起身給方甯倒了一杯水.
方甯接過喝了大半杯,這才繼續(xù)說道.
“不光是衣著.
首先,他們兩個身穿的西服套裝材質(zhì)粗糙剪裁凌亂,一看就是從便宜的地方淘來的衣服.
對于這樣的消費能力來說,最便宜客房1800的價位,有點與實際情況不符.
當然,也許他們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才出現(xiàn)在酒店,又臨時準備了他們自以為符合場景的衣服.
出差或洽談業(yè)務,去酒店蹲守目標客戶制造偶遇,都有可能.
但他們手中的行李箱拖在地面上感覺很輕,撞擊在垃圾桶上的聲音很空,不像是裝滿了出差的衣服或隨身物品資料.
兩個提著空行李箱卻一本正經(jīng)走進商務酒店的人,難道不可疑么.”
陸陵游終于半抬起了頭.
“只是擦肩而過,你就能注意到這么多細節(jié)?”
方甯的眼神有點像是看傻子.
“很難?”
陸陵游噎了一下.
“繼續(xù).”
“在擦身而過的時候,我聞到了兩個人,不,或者是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味.”
“什么氣味.”
方甯皺眉回憶著.
“我說不好,就是一種有些腥臭發(fā)酸的味道.”
趙月清了清嗓子.
“你既然說了他們身穿劣質(zhì)西裝,就說明他們對生活細節(jié)并不考究,沒準就是長時間沒洗澡,或者有體味.”
方甯搖頭.
“有體味這一點倒是有可能,不過我聞起來并不像是狐臭一類的疾病.”
陸陵游微微挑了下鋒利的眉尾.
“你們心理醫(yī)生,還有這個專業(yè)技能?”
趙月被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句說的差點破功,她努力憋著笑意,盡量讓嘴角平緩一些.
方甯答的很干脆.
“心理醫(yī)生接觸的患者形形色色,也有很多是因為自身的某種隱疾產(chǎn)生了心理問題.”
陸陵游點頭.
“那你覺得那味道跟什么類似.”
方甯低頭思索片刻.
“我還想不起來,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有幫助的答案.”
陸陵游把圓珠筆扔到桌面上.
“不用抖這么嚴謹?shù)脑~匯,說重點,但是呢?”
趙月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有點說不清楚此時兩個人對話的這個感覺.
“首先,從你們詢問我的言語中可以得知,你們對這兩個人的身份目前并不清楚.
這就說明他們在我離開之后并沒有在酒店辦理入住.
除非他們就是單純的路過酒店在酒店上個廁所.
不然除了可疑,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陸陵游沒說話,他接觸的心理方面專家不少.
他知道在這些人面前,多說就等于多暴露,每一個字都必須嚴謹才行.
“還有一點,不知道那個老師和大堂經(jīng)理有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原話.
經(jīng)過兩個人身邊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些零散的對話.
其中一個男人強調(diào)酒店到處都是監(jiān)控攝像頭,而另一個男人的回復,大概意思是在表達第一個說話的男人有外債.
離得太遠,我聽不清楚太具體的.
也是這一點,讓我決定還是提醒一下老師和酒店負責人注意兩個人.”
大概詢問了半個多小時,方甯把魏淑華留給她的紙條交給了趙月,又把自己記憶中那男人衣領處的商標露出部分簡單畫了出來.
陸陵游終于是肯放人了.
兩個人站在一樓大廳目送方甯簽完字頭也不回的離開.
趙月拿肩膀撞了一下陸陵游.
“老大,這個美女你認識啊?”
陸陵游眼睛一橫.
“你全家都認識.
趕緊去根據(jù)畫出來的商標樣式,查一下衣服采購來源.”
趙月撇撇嘴,朝陸陵游吐了吐舌頭趕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