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巧用妙計,給蕓姑一擊
黎雪梅生病的那段時間,黎邵峰沒有來看過她,這倒讓她覺得很清凈。倒是沈之沛的禮物每天都源源不斷地送入將軍府。
打開禮盒,里面無非就是些珠寶首飾,再就是法國香水或者是衣服禮裙。他還是這樣,每天不著家,禮物卻從未中斷。
一個閑暇的午后,黎雪梅獨自站在花園里畫畫,突然,蕓姑急忙忙地趕來,“夫人,將軍說今晚要回來?!?p> “知道了?!崩柩┟吠O庐嫻P,“對了蕓姑,你那養(yǎng)心湯可不可以教我啊?”
“夫人,這不行的,將軍的養(yǎng)心湯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熬的,從不假手外人。”
“我是外人嗎?我是她媳婦!”
姑娘堅定的語氣,令蕓姑頓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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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將軍府的大門被推開,緩緩駛進一輛黑色法式汽車。
方同下車,一溜小跑行至車前,拉開車門,躬身道:
“將軍!”
只見車內(nèi)下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嬌媚女子,穿著酒紅色真絲裹身旗袍,身形窈窕,一頂紅色網(wǎng)紗帽下柳眉星眸,唇若含丹,滿面紅光。
對于這個陌生女人的到來,在場所有的仆人都驚呆了,畢竟,她是將軍婚后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
女人嫵媚一笑,繼而挽上沈之沛的胳膊,“將軍,我們進去吧?!?p> 沈之沛冷冷掙開她的手,一聲不哼地步入向大門。
“將軍!您終于回來了,夫人跟蕓姑在廚房吵起來了,我們都勸不住啊?!毙兄灵T前,丫鬟小翠急匆匆地迎面走來。
確定沒聽錯?黎雪梅向來都很怕沈之沛,就連他的心腹管家她都要敬讓三分,從不在她面前擺出女主人的架子,可今天怎么如此反常,還吵起來了呢?
“怎么回事?”沈之沛的臉上依舊掛著嚴肅。
“夫人說要學熬養(yǎng)心湯,而蕓姑卻不同意,說是養(yǎng)心湯的原料太復雜,熬的時間又太長,夫人還病著,實在是不合適。”
一行人行至廚房門前,便聽到了一個嬌軟的聲音:
“蕓姑,你就教我吧,好不好嘛?”
“夫人,這是為你好,再說這是府里的規(guī)矩,您得守著。”
雪梅微怒,上前質(zhì)問:“規(guī)矩?這規(guī)矩我之前怎么從來都沒有聽將軍提起過?又是你立的?”
“是又如何?”蕓姑得意一笑,“我既有權(quán)力管著這個家,自然也就能立規(guī)矩,省得有些毫無規(guī)矩的人做出出格的舉動,污了將軍和雨蘭夫人的名聲,弄得將軍府上下不得安寧?!?p> “我去問問將軍?!闭f著,雪梅就要轉(zhuǎn)身。
蕓姑搶先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夫人,您可別忘了,我可是將軍最信任的人,在這府里,從來就沒有人敢忤逆我,您不好好地守著規(guī)矩也就罷了,倒還不知從哪學來了這套狐媚討好的把戲?!?p> “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我說的不對嗎?”
“我給我丈夫熬個湯而已,怎么就是狐媚了?”
丈夫,原來在她心里還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聽到這,沈之沛的嘴角緩緩上揚,冷冰冰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溫度。
蕓姑輕蔑一笑,干脆不理雪梅,轉(zhuǎn)身端起養(yǎng)心湯就要離開。
沒得到解釋,雪梅幾步走到蕓姑的面前,舉手攔住蕓姑的去路,“你給我說清楚!”
“走開!”本就不滿她的行徑,雪梅這一攔,徹底激怒了蕓姑,直接用力甩開雪梅。
“嘭!”黎雪梅毫無防備,往后一傾就碰到了一盞茶杯。雕著天青色花紋的瓷質(zhì)杯子瞬間落地,里面的養(yǎng)心湯落了一地。
“??!”雪梅被蕓姑的力道推開,隨即便狠狠地摔在地上,白嫩的腳脖瞬間被瓷片扎破,不一會兒便滲出血來。
“夫人!”小翠驚叫出聲。
“干什么!”沈之沛神色微怒,強烈的語氣令人不禁生畏,他大步走到雪梅跟前,語氣瞬間變得溫柔起來,“沒事吧?”
“將……將軍!”蕓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變態(tài)的一幕會暴露在他的眼前。
雪梅一抬頭,一張日思夜想的臉龐映入眼簾。
這就是她前世負的人,就是那個遞給自己手帕叫自己小女孩的人,就是那個像父親一樣疼愛自己的男人。
沈之沛關(guān)心的臉龐令雪梅不禁動容,前世種種如在眼前,她不想也不敢回憶這個男人在遭受背叛時的表情。
因為一想到它,就好像有無數(shù)只惡魔把她拉入前世的噩夢,把她拉入沈之沛死的那晚,這種如臨深淵的絕望,令她喘不過氣來。
“怎么了?”沈之沛脫下手套,輕輕擦去她眼邊的淚水。
雪梅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已經(jīng)趟滿了淚水。迎著丈夫關(guān)心的臉龐,她微笑道:“沒什么,就是有些驚喜,沒想到將軍您這么快就回來了?!?p> “方同,把楊醫(yī)生叫來?!鄙蛑娣愿赖馈?p> “是?!狈酵h首,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將軍,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毖┟沸Φ?。
“聽話?!鄙蛑媛曇舨淮?,卻充滿不容抗拒的威嚴。
看著妻子受傷的腳腕,沈之沛二話不說,干脆利落地抱起雪梅,往樓上走去。
蕓姑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握著瓷杯碎片的手緊了緊,似乎要將它揉碎,她跟上沈之沛的步伐,眼看著他親自將黎雪梅抱進內(nèi)室,臉上盡是關(guān)心,他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維護起黎雪梅來。
“將……將軍,”面對突如其來的公主抱,雪梅有些無措,用手推開沈之沛的胸口道:“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p> 這一動作作竟惹得沈之沛哈哈大笑,“怎么?還不好意思了?”
“沒有。”雪梅低頭嬌笑道。
“那就抱緊了。”
“好?!?p> **
“蕓姑,雪梅好歹也是我的夫人,你怎么能當著下人的面為難她?”
臥房外,沈之沛生氣地質(zhì)問道。
什么?將軍明明很信任自己,從未責罵過自己的,可今天無論自己怎么解釋,他就是不信,這第一次責罵,竟是為了她——黎雪梅?
想到這,蕓姑強壓住不甘,挽起裙角,屈膝下跪,“將軍,我錯了?!?p> “蕓姑!你這是干什么?”沈之沛一時無措,扶不是不扶也不是。
“將軍,請讓我離開吧,反正沒有了您的信任,我還不如離開?!?p> 蕓姑內(nèi)心暗喜。對,她就是要這種效果,就像上次那樣,他越愧疚,對自己就會越有好處。
“你起來!”
“將軍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沈之沛嘆了口氣,自打謝雨蘭謝世,他就一直將蕓姑視為親人,偌大的一個將軍府他也十分信任地交給她去打理。她如今要走,那就意味著他可任用的人又少了一個,在這亂世,在這偌大的上海灘,他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幾個,況且她一個年過三十又未嫁的女人,無根無依的,又能去哪呢?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蕓姑身上,心里盡是無奈,她那無畏堅定的眼神,讓他不禁想起離家出走前日,謝雨蘭那張失落惹人憐的臉龐。
若是自己多關(guān)心她,不要在那日說出那么冷漠絕情的話,或許他的雨蘭就不會離家出走,更不會死了。
想到此,沈之沛的背彎了彎,伸出雙手就要將人扶起,可當蕓姑的手即將搭上他的手時,他又猶豫了。
他剛剛分明親眼瞧見她在為難雪梅,心軟了又軟,又一時無計可施的沈之沛依然站在原地。
蕓姑收起原本得意的笑容,將頭低了下去。跟了沈之沛十二年,她何時見過他像今日這般猶豫不決?憤恨不平的她在心里將雪梅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蕓姑說笑了,你是雨蘭夫人的好姐妹,怎么能說走就走呢?!毖┟吠蝗蛔叱鰜?,上前扶起蕓姑,笑道:“再說將軍都沒說什么,你要是真走了,那外人又該怎么看將軍呢?”
“你怎么出來了?”
“楊醫(yī)生已經(jīng)給我包扎好了,沒事。”黎雪梅開口,打消了丈夫的擔憂。
雪梅嬌弱一笑,握住丈夫的手,“將軍,您別怪蕓姑,都是我不好,是我讓蕓姑難堪了?!?p> 等等,這句話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
對了,這就是雪梅剛來那會自己向沈之沛告狀時說的話。
不是,她干嘛搶我的臺詞啊?
蕓姑內(nèi)心暗自叫苦。
“夫人,這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蕓姑她自己不想夫人您奪了她的功勞才……”
“小翠!”雪梅出聲打斷小翠的話。
“將軍,您別信這賤……小翠的話,我真的是擔心夫人的身體才阻攔她的?。 逼綍r在府里驕橫霸道慣了,對下人也是一口一個賤人,不成想在沈之沛面前竟脫口而出。
沈之沛聞言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幅咄咄逼人的另一面。
想到跪下就可以讓他心生憐憫,蕓姑便屈膝跪下……
“行了,你下去吧?!睖喓竦恼Z氣中充斥著不耐煩。
沈之沛向來最看不起動不動就跪下的人,便索性讓她退下。
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是?!迸R走前,蕓姑深深地瞪了雪梅一眼。
人走后,雪梅與小翠相視一笑,似乎在說:“干得漂亮!”
原來,按照前世的記憶,沈之沛離家的那一次,就是提前回來的。
就是知道他要提前回來,雪梅才故意安排這一切。剛剛蕓姑推她的力道雖然不小,但是還不至于讓她摔倒。她這么做,就是為了制造沈之沛對蕓姑的不滿。她知道,沈之沛最恨的,就是倚仗自己的信任在將軍府里作威作福。
而小翠之所以愿意配合雪梅,不僅是因為她是將軍夫人,更因為在這之前,小翠一直受蕓姑的欺壓,早就心生不滿,如今借此機會好好出氣,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不一樣的是,前世沈之沛并沒有帶一個女人回來。就是剛剛那個站在沈之沛身邊的陌生女人。
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重來一次嗎?為什么還有不一樣的地方?這難道是一個新的挑戰(zhàn)嗎?
雪梅想著,不禁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