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當溫柔生出了刀
赤井與安室先后離開,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等了一會,才看到擦干了頭發(fā)的織鏡走出來。
即便剛剛經(jīng)歷過那樣恐怖的場景,可少女臉上的驚愕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那眉眼如畫,粘著水珠的臉頰吹彈可破,將剛出浴的嬌嫩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織鏡看向他,舉止之間有了故意疏離的趨勢,道:“貝爾摩德雖然喜歡算計我,但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她是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我不想和她交惡?!?p> “這不好掌握?!敝T伏景光站的位置也比平時稍為遠了些,“希望她的脾氣夠好?!?p> “只要不讓她置于死地,她不會生氣。”織鏡看了他一眼,二人一起往地下室走去,邊走邊談著:“相反,她還挺喜歡看到我學會算計的樣子?!?p> 她說完,再次看向這個身份已經(jīng)很了然的臥底,問著:“說起來,你為什么還沒離開?”
諸伏景光打趣著:“你要和我一起搜證,不會就是想要趁機把我放跑吧?”
“不會。”織鏡回答得很坦然,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頭發(fā),一邊緩緩說道:“馬修的任務(wù)我已經(jīng)失誤了,不能再多你一個?!?p>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也就是說諸伏景光該回答前一個問題了。
思索了一會,他突然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還沒走嗎?”
織鏡眼神一動,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睛。
“因為我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敝T伏景光目光堅定,說著:“這意味著我會付出我的一切,去對抗這個組織,至少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我不會離開的?!?p> 他的目光從來就不如安室自信,只是那股莫名而來的堅定,讓他有了一種孤注一擲的氣質(zhì)。
面對不自信的對手,壓力明顯少了許多。
??;織鏡揚起了一邊的嘴角,冷不防問道:“你知道馬修是誰放出來的,對嗎?”
諸伏景光揉了揉鼻子,嗤笑一聲,還沒等他回答些什么,已經(jīng)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的織鏡輕笑著:“你知道嗎?男人的鼻子里有海綿體,撒謊的時候鼻子會癢?!?p> 她還是笑著,可那溫婉的笑容在諸伏景光看來,卻沒有第一次見面那般純凈舒婉。
諸伏景光突然覺得,織鏡之前所有的樣子都是她的偽裝。
一直以來,織鏡給外界所有的人人設(shè)就只有一個。
智商超群,但心機不深。
可是這樣想來,黑羽織鏡擁有極強的對人格的敏銳洞察力,她幾乎能從日常的相處中看穿一個人所有的底細,一個這樣的人,怎么會三番五次大意到讓他們摸到她的禁忌?
除了第一次見面,織鏡的地址是貝爾摩德故意透露出來的,在這之后發(fā)生的一切……
她在自己露出第一次破綻的時候表現(xiàn)出愿意為其掩蓋的意思,這直接降低了他的警戒心。
她又主動提出帶他到雪莉所在地,主動讓他認識黑麥,又主動拉著安室進入她的領(lǐng)地。
這一切都符合無防備無心機的天真人設(shè),可果真如此嗎?
諸伏景光心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黑羽織鏡或許從來就是心思最深沉的那位。
他和安室從貝爾摩德口中套出織鏡居住的地址,讓織鏡處于一個被動地位,可假設(shè)從那開始,黑羽織鏡將計就計,順其自然地引出自己毫無心機的模樣,甚至還在發(fā)現(xiàn)他們的破綻之后表現(xiàn)出愿意包庇的意思。
而正是這樣的形象,讓她能幾乎毫無阻力地融入他和安室之間,還讓他幾度以為這位白蘭地將會和他們站在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
她對他們毫無防備,他又何嘗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戒備之心呢?
心中這個大膽的想法一出現(xiàn),諸伏景光就下意識地自我反駁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天第一次與黑羽織鏡見面的場景,她站在純凈的雪地之中,干凈地像是本來就屬于那片冷白色。
這樣的想法在一瞬間就產(chǎn)生了,諸伏景光止都止不住,再看織鏡的笑顏,他決定再做一次大膽的實驗。不理會黑羽織鏡打量的目光,他裝作無意道:“說到微表情,我也有些疑問?!?p> 織鏡露出愿聞其詳?shù)纳裆?,諸伏別開目光,道:“你習慣盯著別人看,這樣的人普遍警戒心很強,不容易對外表露情感?!?p> “但有趣的是,你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警戒心很低,且向外界隨意地散發(fā)你的善意,幾乎認識你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溫柔的性格?!?p> “要么,你就是微表情學里的一個例外,要么,你是個偽裝者?!?p> “和你平時的表現(xiàn)比起來,我更愿意相信后者?!?p> 他說完,再次朝織鏡看去。
少女還是保持著那般的笑容,那雙眼睛不受影響地盯著他的雙眸,像是聽了一個玩笑一般問道:“從剛才開始,你都在說什么???”
“你在注視我的眼睛,這是為了看看你的謊言有沒有得逞?!敝T伏景光不受影響,毫不留情地戳穿道:“研究表明,在學校越受歡迎的學生越會撒謊——雖然數(shù)據(jù)不全面,但這是真的?!?p> 織鏡的嘴角慢慢壓了下去,饒有興趣地等著諸伏景光接下來的話語。
可她終究沒有反應(yīng),也沒有再否認他的猜測。
“嘴巴緊閉,你現(xiàn)在處于一種抑制的情緒,以及防御的狀態(tài)?!?p> 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還是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
“既然如此,我再往壞的方面想想吧?!?p> “假設(shè),你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知道我的臥底身份,但為了你要保護的弟弟,你沒有當場戳穿我,并對我表示友好,不是因為你不想惹禍上身,而是拉攏,拉攏我一個可以給你留一條后路的臥底,以及一個組織新人?!?p> “我也在猜測,你對所有人的善意都出自于你的某個真正的目的。”
“不是要保護你的弟弟……應(yīng)該還有更加深刻的目的……是針對這個組織的。”
“目前為止,對我們和對卡爾瓦多斯的不同態(tài)度,你拉攏能拉攏的,排除已經(jīng)跟隨其他人的,你似乎不是想要組織消失,而是……”
諸伏景光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褲腳爬上,讓他脊柱發(fā)麻,再朝織鏡看去時,只發(fā)現(xiàn)那雙一向溫柔如水的眼睛,在此時,生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