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三萬八。
就這點消費水平，銀行敬業(yè)的職員還給他打來電話確認：是本人使用還是信用卡被人盜刷。
周永安回到霽月府的時候已經(jīng)深更半夜，掃了眼偌大的客廳，空曠安靜。
樓上的主臥房門，他以為又會跟往常一樣反鎖，一轉(zhuǎn)卻開了。
是忘記了嗎？
怕燈光刺眼，他沒有開燈，站在門口適應了里頭的昏暗后抬腿邁走進去。
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頭，借著月光，周永安垂睨著床上的睡美人，彎長的睫毛，平靜的睡容，臉上擦著香香的糕，膚色白里透紅。
她睡覺很安靜，從來不打呼嚕。
卻會經(jīng)常說夢話，說著說著就把自己吵醒。
……
早上，樊嫂高興地告訴女主人：“二少爺已經(jīng)用過餐出門了?！?p> 他昨晚回來了？
李清文松了口氣，他再不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婆婆交代了。
桌上有周永安用過的早餐盤，還沒收掉，落著碎雞蛋殼和玉米棒。
消息是下午三點鐘爆出來的。
新聞上了微博熱搜，裸聊記錄被曝光，十多頁內(nèi)容，露骨的語錄和被打了馬賽克的照片一下子沖爆熱搜榜。
華宇接待處的電話被媒體記者打爆。
公關(guān)組的同事全員出動，發(fā)警告和律師函，連水軍也用上了，可這次要對付的是幾億網(wǎng)友大軍，華宇很快淹沒在唾沫之下。
老邱抓著僅剩的幾根頭發(fā)，正在緊急撥打周永安的電話，想要了解實情，以便對癥下藥，卻被一道機械的女聲無情地告知對方的電話已關(guān)機。
周錫祥叫老邱來到辦公室，慌里慌張的老邱才看到始作俑者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fā)上喝茶。
周永安遞給老邱一個欠揍的笑容：“應該先跟你說一聲的，忘了?！?p> 老邱不敢發(fā)作，看著面色沉靜，少見地抽上煙的周總，等待指示。
周錫祥對熱搜上的內(nèi)容雖然了解，但對于發(fā)展軌跡卻把握不住，他不知道弟弟在決定這么做之前有沒有想過事情會發(fā)酵地這么迅速。
如果消息只是在黎城打轉(zhuǎn)，這事兒就不大，現(xiàn)在是全國的網(wǎng)友都在吃瓜看戲。
焦慮，不安，周錫祥在房間來回走著。
“先發(fā)內(nèi)部調(diào)查行動信，有進展再告知。”
市綠化局官方發(fā)出的通告也是這樣說的，說情況正在調(diào)查中。
老邱慌忙退出辦公室，如今只有一招，以不變應萬變。
周錫祥臉上意味不明，冷靜地走到桌案前，將手里的香煙擰在桌上的煙灰缸里。
“上次就在這里提醒的你，不要輕舉妄動，怎么不聽？”
一下子做這么大動作，現(xiàn)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華宇。
電腦屏幕上，華宇的股價微微飄紅。
由于曝光的時間點剛好在股市收市節(jié)點，今天華宇的股價還沒有受到影響，但在明天開市前若是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華宇勢必因輿論遭受重創(chuàng)。
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周永安催道：“就接了吧，告訴他們這事兒與我無關(guān)，我也是受害者，是微信盜號事件?！?p> 周錫祥看一眼手機顯示：“你就自欺欺人吧，不要以為自己能愚弄大眾，要拽金玉燦下來的方法多的是，你何必用這么悲壯的招數(sh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p> 周永安靠在沙發(fā)上：“這個女人既要錢又要看臉，除了我，黎城也就你符合這個要求，與其讓大哥犧牲，那還是我上合適。”
金玉燦有丈夫，不過她丈夫年紀稍大，女人嘛，誰不喜歡小鮮肉，他還這么有錢，搞上了還能助力她的事業(yè)，任誰都會上套。
周永安就是吃定這一點，才會決定這么做。
周錫祥接起桌上的電話，走到門口，應對了幾句：“我已經(jīng)在說他……他不知道這個事情，沒有，永安沒有入黨，還沒有評級?！?p> 周永安抬腕看一眼時間，想著差不多是時候了，走出辦公室。
華宇大廈的十八樓，一伙穿著職業(yè)西裝的人員面色嚴肅地走進業(yè)務(wù)區(qū)。
為首的一名國字臉公職人員，亮出手里的文件。
“我們是金管局監(jiān)管司的，請問周永安先生的工位在哪兒？”
一聽是金管局來人，風控部、公關(guān)部和人事部等眾多職員紛紛起身，緊張地圍觀著。
有人帶他們來到周永安的辦公室。
周永安從周錫祥那邊過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堵著一面人墻。
他扒開人群，看到幾個人正在沒收自己工位上的資料、筆記本。
“賈老師，好久不見?！敝苡腊矓[起笑臉，走上前問候。
在金管局那段時間不長的工作里，周永安交了許多朋友。
賈興磊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是好朋友還是壞朋友……
“垃圾桶不要漏了，確保沒有重要資料缺失！”賈老師一聲令下，屬下們立刻將垃圾桶掏空。
一個壞朋友。
周永安笑盈盈地走上前，伸出手拍拍賈老師胸口前深藍色領(lǐng)帶上的灰塵：“我們好歹也曾是同僚，賈老師何必這么嚴肅?！?p> 賈興磊聲音鏗鏘有力：“我現(xiàn)在提醒你，這邊在錄像，請你注意言辭，不要左右監(jiān)管司調(diào)查取證。”
還是一板一眼，熟悉的氣質(zhì)，熟悉的格調(diào)，一如既往的官威。
看著他們的忙碌，周永安也懷念起那段時間來，除了像他們現(xiàn)在這樣威風地出外勤，更多的是在金管局內(nèi)處理瑣碎的資料文件。
“難得來一趟，我請大家喝杯咖啡。”來的七個人之中，四張都是熟臉。
賈老師再次板著臉警告：“周永安先生，有必要我們會請你回局里喝茶的?！?p> “茶？我戒了。樓下就是瑞幸、星巴克，走吧，我跟你們一塊兒下去。”周永安不愛看他們鐵面無私的樣子。
他也知道，金管局的人做事講秩序，肅正，輕易不會展露笑顏。
但他非要打破這種官腔官調(diào)。
金管局的人消失在大門的瞬間，整個華宇瞬間沸騰。
網(wǎng)上熱搜里的聊天記錄提到華宇可以給金玉燦無息貸，用在黎城的園林項目上，其中言語還涉及到諸多做假賬等問題。
被金管局盯上是在所難免。
消息越傳越瘋。
看到周永安跟金管局的人一道下樓的，都在說他被直接帶走調(diào)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