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換
蕓香坐在那兒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打算在平叔那兒再加碼博取一下同情,手又伸向了自己受傷的腳踝。
輕輕一捏,眼淚就出來了。
抬頭就看見平叔盯過來的眼神。
……
平叔用手扶起李景安,少年一喜,抹了抹眼淚,“叔,你是答應(yīng)了是嗎?!?p> “你先起來,受不起你的大禮”
李景安敏銳地察覺到似乎事情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發(fā)展,而這幾乎是自己唯一的一條路了,用盡全身力氣往下一跪,眼淚瞬間又冒了出來,“求叔,救救我弟弟?!?p> 少年跪下的那一聲很清脆,蕓香望向了少年的臉,也望向了他懷里的李景時,自己在救人在做事,可終究沒有李景安那樣的一份感情。
末世五年,還是變得冷血了很多。
甩開腦子里的想法,蕓香時刻注意著平叔,籌碼才合適的時候放才能夠起最大的作用,情緒化能夠讓人作出不一樣的決定。
李景安的情緒有很大的帶動作用。
而且自己還需要知道平叔的顧慮,給一個足夠說服他的理由
平叔見李景安跪著拉不起來,看了眼少年和懷里的李景時,不忍心地別過頭。
“我并非不愿意幫你,而是不能。作為村長,要為了一個村的利益著想。災(zāi)
年心硬的人才能活得更久,如果你要怪,就怪叔一個人,別怪村里人。”
少年塌下肩膀,一把抱住了平叔的腿,“求求叔了,弟弟真的不能再等了,嗚嗚嗚嗚嗚,求求叔了,叔我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嗚嗚嗚嗚嗚……?!?p> 平叔感受著腿上的濕意,不忍地閉上了眼,想要救人,可藥拿出去了全村的老弱婦孺怎么辦,自己做不到偏向于一個外人,這賊老天,這世道。
蕓香看著平叔緊握的雙手,是時候添把火了。
“叔,作為村長應(yīng)該為村里人考慮是嗎?那現(xiàn)在逃荒路上要考慮什么呢?”
“考慮藥,糧食,水?!逼绞逋謇锏姆较?,嘆口氣,這些村里都不多了。
“在這三個中,是藥物最緊急嗎?”
平叔知道蕓香是在質(zhì)問,嘗試著跟她說明緣由,“目前不是最緊急,但是它同樣非常稀缺,我不是不想救,而是村里老老少少的,我不能保證他們都不生病,我得做好準(zhǔn)備”
“那叔,如果我能解決呢,可以換藥嗎?”
平叔眉毛一皺,“你個小娃娃能夠解決?怎么解決?!?p> “叔,我們先談清楚,如果我能解決,是不是就可以換藥了?!?p> 平叔心下一算,“是”
“平叔,根據(jù)你說的,咱們村現(xiàn)在缺的是糧食和水,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小溪流,可以解決水的補給問題,有水,那邊就也有些動物,所以村里可以有比糧食更好的肉類補給。”
蕓香看著平叔在動搖,繼續(xù)往下講,“您作為村長,要為逃荒路上的村里人儲備藥物,我能理解。但目前藥物不急需,中間這段時間完全可以儲備更多的藥物,一方面可以用糧食和水去換;另一方面,村里人如果懂草藥,或者路上碰到的其他人懂草藥,我可以去找,也可以解決?!?p> “而我弟弟,現(xiàn)在急需,不能等,求叔救救我們。”
平叔驚訝于一個小小年紀(jì)的女娃子能說出這些,又驚訝于他竟然找到了小溪流,村里的水,正好也要沒了。
“那你怎么能保證自己能夠找到草藥”平叔神色嚴(yán)肅,該問的還是要問。
“我能找到兔子和水就能找到草藥。”蕓香眼神定定地看過去,“村里這么多人,肯定不只感冒發(fā)燒這點突發(fā)性問題,一片感冒藥解決不了所有,甚至不能同時救三個人。而只要告訴我藥材的模樣,氣味,我就可以找到,村里也就能救更多的人。”
平叔品著蕓香的話,確實,不可能只發(fā)生感冒,一片感冒藥也不能同時救三個人。
“好,我給你們藥,你帶我們?nèi)パa充水,找獵物,找草藥?!?p>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蕓香用手撐著讓自己站起來,右腳一蹦一蹦地蹦到李景安面前,拉起他。
少年膝蓋被石子劃破,滲出了血,蕓香把沾在上面的石子捏走,每捏一顆,心臟都緊一分,沒忍住抱了抱李景安,“景安,我們有藥了,景時有救了?!?p> “蕓香,嗚嗚嗚嗚嗚……”
蕓香拖著景時,任由李景安在自己身上發(fā)泄著這一段時間的不安與恐懼。
看到平叔過來了,才拍了拍他,用袖子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平叔遞過來一個白色藥片和一碗水。
蕓香估摸著藥片是成人的量,沾水擦擦手,把裝藥的油紙放在掌心,拿出小刀,用巧勁,把藥三刀切成四份,把其中一份捏開李景時的喉嚨,丟進(jìn)了喉嚨里,再喂了些水。
平叔看著絲毫沒破的油紙,又多了一分欣賞,“功夫不錯,你坐下,我給你弄一下崴了的腳?!?p> 平叔捏起蕓香腫得老高的腳踝,四處按一按,探探骨頭位置。
“嘶!”蕓香抓緊了褲子,真的太痛了。
“原來你還知道痛啊,剛看你自己按腳踝逼出眼淚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痛呢?!逼绞逑胫拮颖贿@女娃眼淚迷惑住了,又按了按。
“嘶,叔你輕點兒,就一次?!?p> “咔擦”是骨頭正回去的聲音,平叔挑眉,“兩次?!?p> 呃……,之前那次被發(fā)現(xiàn)了,淚腺不發(fā)達(dá)的人總要借助一點外力嘛,“叔,我們能用三只兔子換點糧食嗎?今晚沒吃的了。”
“三只兔子不是換藥了?”平叔皺眉。
“那個方案叔你不是沒同意嘛,后面同意的方案是帶村里人找肉啊”蕓香迎著平叔的瞪視,壯著自己的聲勢,“也沒說三只兔子的事,本來就是。”
平叔一拍大腿,被這小崽子繞進(jìn)去了。
“哼”,轉(zhuǎn)身就走了。
蕓香看平叔沒有反駁,嘴角一咧,“謝謝平叔?!?p> 傍晚,李景時的溫度退了很多,人也醒了,精神了很多。
柳學(xué)文送來了一小碗細(xì)糧,兩碗粗糧,“平叔說,看見兔子才能看見糧食,妹子你可真牛啊,平叔決定的事情你都能改變,平叔還夸你來著?!?p> 蕓香微笑,“全是夸我的?”
“我還要去站崗,改天再聊哈,拜拜”柳學(xué)文逃也似地走了。
蕓香笑著搖了搖頭,喝了口粗糧,“終于是又吃上糧食了,舒坦?!痹兕┮谎劾罹鞍参挂豢诰统砸豢诘睦罹皶r,不錯,精神頭更足了。
半夜,蕓香是被痛醒的,一睜眼,李景時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左腳上。
真是會挑地方,腰一挺準(zhǔn)備把這孩子弄開。
順手摸了下額頭,又變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