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玩這么大
與扎里叔分別后,譚懷柯攜著沛兒在街上散了會兒心。雖然預(yù)料到有可能碰壁,但她沒想到邱老大夫回絕得那般不留情面,著實受了點(diǎn)打擊。
走著走著,不經(jīng)意就來到了樂府。
料想申屠灼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是在里面張羅歲末祭祀的,譚懷柯有心找他排遣幾句,又不想看他那副“早勸過你,如我所料”的神情。
正猶豫間,池樊宇搖著扇子也要進(jìn)門,一見她就熱情招呼:“阿嫂?阿嫂好興致,來聽曲兒嗎?還是又來替旁人傳情解語?有這種軼事可別忘了我,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
譚懷柯深感無奈,好好一個樂府,怎地在這人口中跟蘭英館似的。
既已相邀,她也不好即刻告辭,直言道:“池樂官,我有事與小叔相商,不知他此刻是否得空?若是太過叨擾,也不急于一時?!?p> “得空得空,自然得空,他近來清閑得很,都是來我這兒躲懶的?!?p> “清閑?歲末祭祀不是快到了嗎?樂府應(yīng)當(dāng)很忙吧?”
“本來是要忙的,可前幾日我那郡守叔叔不知得了什么信,忽然就讓我們把排好的演奏選段停一停,說可能有大變動?!背胤顕@息,“我探問了半天,也沒問出是什么樣的大變動,只是看叔叔的容色肅穆,想來算不得什么好事?!?p> “哦,如此說來,雖然此時清閑,保不齊后面更要大費(fèi)周章。”譚懷柯猜測。
“就是說啊!”池樊宇扇子搖得飛快,“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為這事發(fā)愁呢。”
兩人閑聊著就來到申屠灼的處所,譚懷柯正要叩門,池樊宇卻大喇喇地推門邁了進(jìn)去,熟稔道:“灼啊,咱阿嫂來找你了。”
申屠灼手上一陣忙亂,筆墨書簡想收拾也沒來得及,最后只能放棄,惱羞成怒地沖他抱怨道:“別瞎套近乎,這是我阿嫂,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池樊宇渾不在意:“怎么了,這是我的地界,我來湊個熱鬧不行嗎?”
申屠灼懶得跟他掰扯,把面前弄皺的絹帛攤開,確認(rèn)上面的痕跡無誤,這才擱下了筆,關(guān)切地問譚懷柯:“阿嫂找我有何事?”
沛兒給三人都沏上了茶,侍候在一旁。
要說的不過就是聘請邱老大夫之事,譚懷柯也沒避著池樊宇,便把處心積慮接近問詢,卻慘遭對方嚴(yán)辭拒絕的原委給說了,想聽聽他們可有什么妙招。
聽罷,申屠灼語帶奚落:“你看看,早勸過你了吧?果如我所料,那姓邱的老頭就是軟硬不吃,不是尋常財帛權(quán)勢能打動的?!?p> 譚懷柯暗暗翻了個白眼,他這反應(yīng)跟自己預(yù)想的真是如出一轍。
池樊宇也道:“邱老大夫啊,想請他去給你的藥鋪坐診,難哦,我叔叔都奈何不得他,上回發(fā)著疹子,堂堂郡守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還得乖乖在醫(yī)館外頭排隊?!?p> “這事我也聽說了,哎,可見是我異想天開了?!弊T懷柯不甘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他老人家對商賈的偏見如此之深,全然不理會我的本意和交換條件,他說平生最討厭與商賈打交道,想必覺得我就是個利字當(dāng)頭、心術(shù)不正的小人吧。”
“阿嫂的本意是什么?”池樊宇茫然地問。
“我的本意……”譚懷柯頓了頓,赧然道,“當(dāng)然也是為了掙錢,可我要掙的不是黑心錢,亦不是盤剝窮苦百姓的銀錢,而是想讓大家都能看得起病、用得起藥。所以我開出的條件是以最低價給醫(yī)館供藥,也給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更高的坐診費(fèi)用,這樣能得到救治的病患不是更多嗎?需要他們自己出的錢卻更少了。”
“看不出來啊,阿嫂竟有兼濟(jì)天下之心?!背胤罡锌?p> “她的本意確實是做生意掙銀錢,商賈皆要逐利,這沒什么好羞慚的。”申屠灼堅定地安慰她,“至于邱老大夫的態(tài)度,阿嫂也不必放在心上。大宣常年以行商為最末等最低賤的行當(dāng),許多人的觀念都已根深蒂固,可要說休養(yǎng)生息、安居樂業(yè),恰恰是由商賈帶來了最蓬勃的生機(jī),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要廣開商路,甚至擢選皇商了?!?p> “正是如此!”池樊宇附和道,“那老頑固有老頑固的堅持,阿嫂你亦有你的堅持,想法子掙錢有什么錯,跟治病救人又不沖突,所謂論跡不論心,是他們那些人狹隘了。”
被他們一唱一和地吹捧了幾句,譚懷柯心情的確舒暢了不少,豁達(dá)道:“好吧,既然我自己問心無愧,便不去在意他人的偏見了。百草藥鋪也算是整頓好了,姑且先讓之前那兩個坐診大夫撐著門面吧。”
申屠灼頷首:“正該如此,我也會幫你物色其他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慢慢找著就是,大可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p> 想開之后,譚懷柯又有了玩笑的心思:“扎里叔的腿總能治好的,下回若是遇見神醫(yī),我沒了接近人家的由頭,屆時小叔還是讓我再砍你一刀吧?!?p> 申屠灼愣了下,欣然道:“可以啊,你還可以在刀刃上涂點(diǎn)有特殊功用的香料,黑市就能買到,讓我顯得更加疑難雜癥一點(diǎn)?!?p> 沛兒已習(xí)慣了這兩人的拌嘴,聽得忍俊不禁。
一旁的池樊宇嘆為觀止:“你們叔嫂玩這么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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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了邱老大夫的事,譚懷柯注意到了申屠灼案幾上的絹帛,好奇問道:“小叔先前在做什么?描繪丹青嗎?”
申屠灼向池樊宇投來求救的目光,池樊宇卻佯裝未見,搖著扇子笑而不語。
見氣氛有異,譚懷柯自覺唐突,莫非是這兩個紈绔意圖分享的風(fēng)流繪卷?那她豈不攪了人家的興致,于是識趣地說:“許多事我都不懂,若是不便告知,我不問就是了。”
說著她欲起身回避,申屠灼忙道:“沒什么不方便的,是我所思之事尚且稚拙,所繪之圖亦尚未完工,怕讓人看了笑話。”
他將那張絹帛翻轉(zhuǎn),朝向譚懷柯一側(cè),示意她但看無妨。
譚懷柯湊上去仔細(xì)看看,只見其上線條細(xì)密工整,似是繪有山川田地,然而卻又不像描摹美景的畫卷,還有許多文字注解,要說什么意思,她的確看不懂。
她搖了搖頭,不解道:“這……畫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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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零丁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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