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只傳黑森林毒霧籠罩,怪物眾多,闖入者有來無回,然而剛剛在狼人的引領下一路順暢得令人吃驚,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里面竟然還有一番天地。
矮個子很快回過神來,渾濁的眼里跳躍著異樣的光芒,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如此美景,若是在自己手上一一毀滅,那些看著幸福的人,若是一一扼殺,讓他們從天堂到煉獄,該是多么痛快的樂事!
高個子自然知道矮個子的心思,眉間微皺,警告道:“記住我們的任務,不要節(jié)外生枝?!?p> 矮個子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不以為然。
“嗷嗚……”狼人低嗥一聲,死死盯著遠處正在玩耍的小孩們,下意識地放輕呼吸,眼里充滿著狩取獵物的興奮。
矮個子心里了然,蔑視道:“果然狗改不了本性,就知道吃?!?p> 瘦子遲疑半晌,問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沒有他,如何找那個人?”
矮個子哼了一聲,不語。高個子沉思片刻,道:“無妨。那人身受重傷,若還活著,必然要有大夫相助。我們只需找這里面的醫(yī)館和大夫家里就行?!?p> 矮個子臉上掠過一絲不滿和怨恨。對那只狗那么縱容,對我就嚴加警告??傆幸惶欤乙莺莸匕涯悴仍谀_下,讓你后悔你的所作所為!
高個子感覺到背后如刺的目光,回頭望去,只有等候吩咐的瘦子和低著頭的矮個子,再無他人。他輕輕晃晃頭,看來自己多疑了。拋卻無關(guān)的心思,他施展輕功飛離,另兩人趕緊尾隨其后。
狼人對他們的離開毫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遠處那幾個獵物。他緩緩抬起前爪,轉(zhuǎn)身繞進背后的叢林,隱藏自己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小孩玩耍的地方。
“狗娃!狗娃,在這里,來抓我們呀!”
“呼……我累,等我歇歇!”狗娃俯身扶著膝蓋,半抬頭喘著氣喊道。
突然,遠處的孩子停下了奔跑的腳步,目光呆滯,直直地望著狗娃的背后,嘴巴半張,呼喊聲卡在喉嚨里,恐懼溢滿眼睛。
狗娃心里疑惑,順著他們的目光回頭一瞧,一個如猛獸般的黑影縱然躍起,遮住了他頭上的一片天……
“那孩子到底去哪了?”婦人一邊在廚房里收拾飯菜一邊嘀咕。
燈火搖曳,一個黑影從身后逼近。婦人瞥了地上的影子一眼,生氣道:“你這孩子……”聲音在她回過頭時戛然而止。
矮個子緩步靠近,帶著一抹陰森的笑容,恍若是從地獄深處走出的來奪魂的鬼魅。
“有沒有見過傷在胸口的大約十五歲的紫瞳男子?”
婦人手中的動作下意識地停下,眼里驚恐,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為。手上的碟悄然滑落摔在地上,方才炸醒她的意識。她微張開嘴,正欲呼聲求救,矮個子瞬間移到她面前,單手迅速扣緊她的喉嚨,燭火映在眼里跳躍,耀出殺人的欲望和快感:“有沒有見過?”
婦人雙手緊緊拉著脖子上的手,滿臉通紅,艱難地搖了搖頭。
矮個子眼睛微紅,臉上因痛快而更加猙獰,手下力度逐漸加大,興奮問道:“這里的大夫在哪里?”
婦人反復拍打著脖子上的手的力度越來越輕,速度越來越緩,臉色已經(jīng)逐漸發(fā)黑,眼神渙散。許久,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咔”矮個子狠狠一擰脖子,婦人正掙扎著的雙手自矮個子捏著她脖子的手背上輕輕滑落,直至無力垂下。矮個子收回手之際,婦人軟軟倒地。
“孩子他娘……”丈夫一腳剛踏進廚房,鮮血便猶如涌泉般瞬間噴出。他僵住腳步,下意識地看了看出血的胸口,緩緩抬頭,看到失去生機的妻子,再看到似人似鬼的仇人,最后,瞪著雙眼,直直地倒在地上。
矮個子滿意地撣撣衣袖,若無其事地從男子尸體上踩過,離開廚房到約定會合的地方,另外兩個人已在。
高個子聞到濃重的血腥味,略有不滿:“為何違反命令殺人徒增麻煩?”
矮個子眼皮微跳,壓住眉間的怒氣:“命令?我得到的命令是不顧一切手段確定那個人的死亡,難道不是殺人?我不像某人婦人之仁,只要不從者,就要殺,這才是解決麻煩的辦法。”
瘦子擔心他們吵起來,急忙轉(zhuǎn)移話題:“這條村里有兩個醫(yī)館,分別在東頭和西頭。根據(jù)我們進來的入口,東頭的醫(yī)館路途遙遠,他極有可能是在西頭的醫(yī)館,也就是那里?!彼噶酥覆贿h處半空揚著一面旗的地方。
矮個子不再看他們,果斷掉頭往那個方向飛去。高個子心里不快,但也深知現(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只好暫時作罷,跟了過去。
廚房里,一片死寂。
“爹!娘!我回來了!你們快來看看我的新朋友!”
小孩興奮地活蹦亂跳,在屋里兜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父母的蹤影。
他正疑惑地撓頭,身后傳來一聲低嚎。
“嗷嗚……”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狼人突然掉轉(zhuǎn)方向往廚房跑去,狗娃急忙追上去,看到露在廚房門口外的一只腳。
“爹,你怎么摔倒了……”狗娃沖到門檻處,關(guān)切的尾音尚未來得及收全,眼前的場景令他渾然愣住,聲音噎在了喉嚨里。
他的娘,以詭異的姿勢保持著痛苦的神情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的爹,沒有掙扎的痕跡,眼里,是悲痛,是怨恨,是擔憂?各種復雜的情緒交錯,永遠定格于這一瞬間。死不瞑目。
他視線呆滯地游離于父母之間,死寂醞釀了良久,他終于有所反應,緩緩跪下,伏在父親曾經(jīng)溫暖的背上。
沒有像以前那樣傷心就哭泣,沒有像以前那樣不如意就抓狂。
他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守著,痛徹心扉,傷到極致,所以,心已不知傷痛。
“嗷嗚……”狼人嚎叫凄婉,默默地看了伏在背上始終不愿抬頭的狗娃一眼,緩緩低下頭,沿著路上的氣息,往西頭醫(yī)館方向走去……
“吱……吱”藍以陌扇著那把破爛的濟公扇,百無聊賴地半撐著腦袋看著藥煲上裊裊升起的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