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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四騎士

第三十二章 初入密林地

永夜四騎士 修齊居士 3317 2018-06-26 23:55:11

  在小瀑布形成的河流的盡頭,他們到達(dá)了旅行的終點。

  兩個中年男人淚流滿面擁抱在一起的場景落在巴西勒眼中顯得有些怪異,維克爵士和那個身穿毛皮服飾的中年男人,遠(yuǎn)在對方出現(xiàn)的地平線的時候就策馬奔騰,像兩只發(fā)情的棕熊沖向一起,隨后兩人跳下馬,大力的擁抱在一起,并不斷的用手掌拍著對方的肩膀。

  待巴西勒和哈桑驅(qū)馬走近后,看到遠(yuǎn)處橡樹下的人群中同樣緩緩走來一個年輕人,他看起來比巴西勒略年長,身材高大體格亦十分魁梧,無視寒冷地僅僅穿著一件無袖皮衣,赤裸的雙臂渾圓如同藕節(jié),皮膚上遍布泛著猩紅色的刺青,他赤發(fā)碧眼,身后梳著一條粗壯的辮子,直直垂向腰際,懷里還抱著一個嬰兒,嬰兒全身裹在毛皮襁褓里,咬著自己的大拇指正在酣睡。

  巴西勒暗自咂咂嘴:“這小子長得像頭掉進(jìn)染缸的熊,好嚇人啊”

  維克爵士似乎聽見了巴西勒的自言自語,他略帶不滿的聲音傳來:“巴西勒,快過來,這位是安格斯·塔蘭酋長,是我年輕時的生死之交”。巴西勒只好爬下馬,乖乖給那位粗壯的中年男人行了個禮。

  塔蘭酋長拍了拍巴西勒的肩膀,介紹起自己身邊的刺青年輕人:“這個是我的長子哈沃克,瞧瞧他,又高大又威武,就是另一個年輕時的我”他用手錘著兒子裸露的胸膛,豪邁得笑著,得意之情無以言表。

  “您好,維克爵士。從小就聽父親講述,您和我的父母并肩作戰(zhàn)的故事,您英勇的身姿一直垂掛在我的想象中,今天終于有幸見到您了”中年男人的大兒子,名為哈沃克年輕人朝維克爵士低頭示意。

  “好孩子,讓我看看你”維克爵士扶正他的身子,細(xì)細(xì)打量起來:“你可比你父親年輕時高大威猛多了,我說的沒錯吧,安格斯”

  塔蘭酋長對這句話非常受用,他狂笑著從兒子手里接過襁褓:“你必須要看看這個,這個才是我的無價之寶,這可是我的孫子”說著就要把小嬰兒遞給維克爵士。

  巴西勒看到維克爵士的明顯慌了神,他尷尬得搖著自己的雙手,想把它們擺正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以迎接襁褓中酣睡的小嬰兒。他最終還是失敗了,擎著小嬰兒姿勢像是舉著一把劍。小嬰兒被維克爵士不嫻熟的姿勢弄醒了,嘴里冒出個小小的口水泡,皺著可愛的小眉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然后舉起稚嫩的小拳頭呼喝著無意義的咿呀聲狠狠朝爵士的鼻子上打了過去。

  “他下一步是不是要朝我吐口水”維克爵士趕忙把嬰兒還給塔蘭酋長。

  “小厄蘭可是給你個下馬威,畢竟你現(xiàn)在可是到了我的地盤”

  “那我可得小心點了,千萬別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被你吊在樹上一整天”維克爵士夸張地揉了揉鼻子。

  天陰沉沉的開始下起雪,巴西勒躡手躡腳的往塔蘭氏族邊緣的一座小石屋走去,靴子一深一淺得踩在雪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歡迎宴會上的哈桑顯得心事重重,寥寥吃了幾口食物就借口身體不舒服先行離去了,即使笨如自己也瞧出他的不尋常。

  拉開木門,一張毛皮掛簾垂在眼前,上面繪了一個帶著鹿角皮帽的女人,瞪著無珠的空洞眼睛,不知是原本如此還是忘記把眼睛畫上去了。屋子中央的堆起一個火坑,里面燃著淺淺的柴火,暗淡的光隱隱灼灼得照出哈桑的人影,他躺在緊靠墻角的一張矮床上,面朝墻壁手臂緊緊摟著膝蓋靠在墻角。

  巴西勒輕聲喚了他一聲,他并不確定哈桑是否睡著了。

  哈桑含糊不清的應(yīng)了一聲,伸手拽了拽蓋在身上的毯子,將腦袋蒙住。

  小石屋非常干凈,顯然精心打掃過。據(jù)說以前是一個密林老戰(zhàn)士的住所,他原先有一個大房子,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離世后把房子獻(xiàn)給了德魯伊們,換來了這座小屋子,他說一個人住著大房子太冷清,這個慈祥又勇敢的老頭上個禮拜死于睡夢中,在密林人的傳統(tǒng)中,一個人死后會在屋子里彌留下他生前的智慧與力量,頭一個在里面睡覺的人會在夢境里得到他的傳承。

  巴西勒不是太懂密林人這種亂七八糟的傳統(tǒng),他蹲在火坑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包裹著一大把用樹枝穿起來的野豬肉和半只兔子,油紙包被寒風(fēng)吹的冰涼,他只好把肉串?dāng)[在火坑上加熱。

  油脂順著肉塊滴在火坑里,迸濺出炫麗的火花。巴西勒聽見哈桑使勁吸了吸鼻子,翻了個身。他會心一笑,抓起略微燙嘴的肉串吃了起來,肉串表面撒了一層密林地獨有的野山椒碾成的粉,吃起來又麻又辣,令人胃口大開。

  “你吃東西時不要發(fā)出那該死的聲音”哈桑盤腿坐起來,怒目道。

  巴西勒舉起肉串:“你要吃么”

  “你這個小兔崽子真該死,我本想好好靜一靜的”哈桑蹦下床盤腿坐在皮墊子上,一手奪過肉串,嘴里發(fā)出咀嚼的聲音,比巴西勒更加吵鬧。

  巴西勒笑嘻嘻的湊到他身邊,一段時間的相處讓他們較在雷堡時親密許多:“你平常不是挺喜歡熱鬧么,宴會上有那么多好吃的,還有你最喜歡的烈酒”

  哈桑呆滯了一下,雙手無力的垂下擱在膝蓋上:“我討厭這里,討厭密林人,我想回家”

  “我也討厭這里”巴西勒附和道:“這里又干又冷,自從來到這里我的臉干燥得像樹皮,嘴唇總是裂口子”

  “我指的不是這里的氣候”他嘆了一口氣:“在我沒遇見維克之前,我是個快樂的莊稼漢,那時我有一個美麗的老婆,她美得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但是后來她跟一個密林人跑了,我把家里的田地賣了,背著盤纏來密林地尋找她,但是茫茫林海找一個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心灰意冷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正要找棵樹把自己吊死,就在那時我遇到了維克,后來的事你也知道,我跟著他回到了雷堡”他說著自己悲慘的過往時,始終無神得望著火坑,空洞的眼睛里映著跳躍的火苗。

  一片寂靜中,門吱啊一聲打開,維克爵士渾身沾滿了雪和爛泥巴,手里攥著一只大酒囊,他看起來醉得厲害,搖搖晃晃得夾著一片風(fēng)雪走進(jìn)來,他此時沒有穿著往日身形影不離的皮甲,反而穿著一身密林風(fēng)格的毛皮大衣,背上披著一整張熊皮做成的連帽短斗篷,泛著油光的黑色皮毛在冷風(fēng)中熠熠生輝,斗篷的帽子是用熊頭制成的,它巨大的牙齒依然鑲嵌在上面,原先眼睛的位置換成了兩顆漆黑金屬眼球,兩只前爪被縫在一起,代替胸搭扣的作用,兩只后爪隨意搭在身后。

  “啊哈,真痛快哈桑,真可惜你沒有參加,我們在大雪地里摔跤,安格斯的兒子力氣可真大,簡直像一頭牛。”

  維克爵士的話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一時寂靜無聲,于是他伸手在哈桑眼前晃了晃:“嘿,伙計,你在想什么”

  “哈桑先生在和我說他年輕時的事,說起了他的妻子”巴西勒替他回答。

  “屁,這算什么破事,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那女人指不定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不過我這里倒是有一件事,小伙子你給我聽好了”維克爵士夾住巴西勒的脖子哈哈大笑,全然沒有平日里板著臉,緊張嚴(yán)肅的樣子,他的嘴呼出渾濁的酒氣噴在巴西勒的臉上,熏得他一陣惡心。讓開點你這個老混球”維克爵士用腳把哈桑踢開,坐在兩人中間,他太醉以至于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力度,哈桑側(cè)身倒在地上,朝他甩了個白眼,卻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出言譏諷。

  “一個月后就是整個密林地的酋長大會,我們明天就出發(fā)去巨鹿盆地,我去那里接收自己的領(lǐng)地,而你呢去那里討老婆”說完他灌了一口酒,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巴西勒看著維克爵士因醉酒而變得通紅的臉,驚訝得說不出話。

  維克爵士哈哈大笑,重重錘著他的背:“沒想到吧,我可是給你討了個老婆,還是酋長的女兒呢,其實安格斯不止一個兒子,另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在巨鹿盆地,就在剛才他把大女兒許配給你啦,小子你有福啦”他又緊緊摟住哈桑:“哈桑你是沒看到安格斯那副得意得樣子,左手牽著大兒子,右手摟抱著小孫子,尾巴都快翹上天了,想當(dāng)初他就是我的一個跟屁蟲,傻呵呵流著鼻涕哭鼻子那種,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他成了酋長,受人敬仰,而我成了一個屁”邊說著,他身子忽然一歪,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巴西勒手腳麻利的為維克爵士脫下毛皮大衣,為他擦了一把臉后把他背到了張床上。不知不覺中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獨自背起維克爵士了,僅僅半年前他還沒有這個力氣。

  屋子里只有兩張床,維克爵士和哈桑各占據(jù)了一張。塔蘭酋長派人送來了很多獸皮毯子,巴西勒把毯子鋪在地上,又在毯子下面塞上一層柔軟的干草,他躺在上面使勁扭動全身,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雪花在輕盈細(xì)風(fēng)的的陪伴下不停拍打屋子的墻壁,使人昏昏欲睡。一捧月光透過窗戶灑滿屋內(nèi),映在“貴婦”的鷹頭劍柄上而后折射在巴西勒的臉上,風(fēng)順著門縫呼嘯而過,挑動著窗外的樹木,一會像是野獸在怒吼,一會像是嬰孩在啼哭。也許是心理作用,巴西勒覺得更冷了,他緊緊拉起毯子蓋住臉。維克爵士的呼嚕聲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他的思緒,像一陣輕綿的安魂曲,哈桑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偶爾長嘆一聲。

  他便在在記憶中雷堡芬芳的麥香中他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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