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千年淚

　　眼看著妖兵越來越近，山瑰也越發(fā)著急，頻頻看向靈池中的顧桐。

　　可這靈池的吸納速度還是太慢了，他尚還沒能驅(qū)除靈根上附著的疫病。

　　山下接連響起了村民們的驚呼哀嚎，她眉間緊皺。

　　“來不及了！”

　　山瑰看了看身后的顧桐，而此時妖王已來到她面前。

　　“星湖，你做得很好！”

　　星湖，才是她的名字，她本是西荒湖中的一條小紅魚。

　　根本不是他的山瑰！

　　她朝妖王跪了下去，“王，求你放過顧桐，放過淵山！”

　　“放過他？你可知他殺了我們西部大荒多少妖獸？

　　我當(dāng)初派你來，你也是愿意的，為了這戲做得更像，本王才封了你的記憶。

　　你身為本王的子民，如今你竟是要幫他嗎？”

　　她將頭磕得更響，“求妖王高抬貴手?！?p>　　“你想都別想！”

　　眼見妖王就要打破靈池的結(jié)界，到那時自己再護(hù)不了顧桐，再三衡量之下，她眸中閃過一絲決然，將顧桐放在地上的長劍拔了出來。

　　劍光映亮妖王又驚又怒的眼，他大聲喝道：“你要做什么？”

　　山瑰不回答，而是用長劍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就著鮮血在空中畫出一道復(fù)雜的祭文。

　　她跪伏在地面，掌心翻轉(zhuǎn)對著天空，像是在承接神靈的恩賜，她緩緩閉上雙眼，語氣虔誠：“信女星湖，以血為引，召喚玄山山靈，請出！”

　　這是當(dāng)時妖王用藥池將她泡了十日，才令她血中帶有開啟玄山的引子。

　　本來是計劃著他們打上淵山后，命她將玄山開啟，他率妖兵把這淵山的靈氣之源徹底毀了。

　　如今她以生命做注，強(qiáng)行施了召喚，只為救顧桐。

　　玄山的靈氣磅礴，不消片刻便能救他！

　　靈池應(yīng)聲震動而開，妖王這邊更著急，一邊咒罵著山瑰，一邊攻打靈池的護(hù)罩。

　　眼看護(hù)罩已有了裂紋，這時玄山露出，龐大的靈氣瞬間包裹了顧桐。

　　“顧桐”，她擦過他身旁，聲音微微顫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打贏這場仗，山瑰在玄山等你！”

　　小手一翻，她拽下了他腰間的玉佩。

　　此時顧桐周圍包裹的靈氣正肉眼可見的變得稀薄，妖王也震碎了靈池的護(hù)罩，出手攻來。

　　他睜眼只看見山瑰跳進(jìn)了玄山，那赤豹和花貍許是想救她，也跟著跳了進(jìn)去。

　　他拼著受了妖王一掌，也沒來得及將她帶出來！

　　“我乃疫源，護(hù)罩消失，妖王便可驅(qū)動我爆體，到時候會將你重傷，我不能在你身邊”，她的聲音遙遙傳來。

　　靈池已重重關(guān)上。

　　“后來呢？”

　　見若楓遲遲不再說話，沉樺追問他：“顧桐仙君，可有找到山瑰？”

　　若楓搖了搖頭，“若是我不對你說，你應(yīng)當(dāng)沒有聽過顧桐仙君吧？”

　　見沉樺默然點了點頭，若楓接著說。

　　“雖然顧桐仙君最后驅(qū)走了妖兵，但當(dāng)時妖兵幾乎將村民屠盡，淵山也毀得不成樣子。

　　天帝震怒，查了顧桐仙君一個不治之罪，將他從仙界除名，關(guān)進(jìn)了無盡之獄。

　　三千年過去了，山瑰自然沒有等到顧桐。

　　我母親說，許是以為顧桐責(zé)怪她，不肯見她，她也不敢從玄山出來。

　　這段往事后來成了秘辛，知道的是少數(shù)，我娘也是聽祖上說的，因為當(dāng)時我太祖就在顧桐仙君的廟宇旁修行，不過師尊也知道此事。

　　師尊后來曾與我說起此事，他說就是從這段往事中，深感人類的麻煩，才將天域草原的范圍擴(kuò)大了些，把附近的凡人都遷走了，又將山中的小獸盡數(shù)放去了草原上。”

　　“這故事雖合情理，但你怎么光憑女蘿就判定是山瑰掠走了師妹？”

　　“玄山開啟這么多次，也有人曾經(jīng)遇見過她，皆是被女蘿帶了過去。

　　不過她只是反復(fù)問著沈桐的消息，進(jìn)玄山的精靈修為都不高，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她答案，她也就不再說話，騎著赤豹走了。

　　后來也有人向師尊稟報過，知她不曾傷人，師尊也就沒有干涉?！?p>　　“那看樣子，小師妹也應(yīng)該無虞?！?p>　　……

　　后來初桃從玄山后，從若楓那里將這個故事完整聽來，也不免嘆息，卻也慶幸她當(dāng)時留住了山瑰。

　　那時她見山瑰正欲離去，那副模樣令初桃心下不忍，不知她身上究竟有何故事，她口中的顧桐仙君又是誰？

　　“山瑰姑娘，若你真的等了這么多年，為什么不去要一個答案呢？”

　　初桃性情執(zhí)拗又直接，若是她想尋一個答案，不會這般苦苦等待，定是要去主動探尋的。

　　山瑰卻搖了搖頭，她嘆了口氣，將花貍抱了起來，手指輕輕梳著它的毛發(fā)。

　　“我出不去了?！?p>　　她這般說著，語氣清冷又惆悵。

　　沉默了片刻，她似在思考些什么，隨后她定定地看了看初桃，“不過你說的對，我真的應(yīng)該要一個答案了。不知姑娘，可愿助我？”

　　“自當(dāng)盡力一試”，初桃很干脆地應(yīng)了下來，不知為何，她對眼前的女子充滿憐惜。

　　山瑰見她面色堅定，也不再猶豫，從腰間將一枚玉佩取了下來，遞給初桃。

　　初桃去接時，才發(fā)現(xiàn)她身子是虛幻的，全身只有玉佩是實物。

　　“我確實是已經(jīng)死去很久了”，山瑰笑了笑，“你不要害怕，后來我的執(zhí)念依附在女蘿之上，修成了魅，看得見卻觸不著，阿豹和小貍也是如此。

　　這塊玉佩你拿著，煩勞你替我打聽一下顧桐仙君的消息。

　　若是你能尋到他，請你將這塊玉佩交給他，并轉(zhuǎn)告他——

　　久候君不至，殘念不敢散。”

　　初桃將這玉佩慎重地放進(jìn)了納戒之中，“下次玄山開啟，無論找到與否，初桃都會將消息傳給姑娘。”

　　山瑰點了點頭，又將那女蘿扯了數(shù)條遞給初桃。

　　“我知你身上有余毒，這女蘿已有三千年的年份，你服下便可將毒素驅(qū)除。山瑰身無長物，聊以致謝，姑娘莫見外?！?p>　　“謝謝山瑰姑娘”，初桃將女蘿接了，一陣芳香撲鼻而來，她好奇地翻看了下，若不是它們，自己還沒有這般奇遇。

　　“對了姑娘，你等一下”，山瑰似又想到了什么，喚了站在一旁的花貍，“你去把你藏的那東西抱出來?！?p>　　花貍看了看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很快起了一層水霧，在原地立著不動，似是不愿。

　　“小貍聽話，它繼續(xù)跟著我們在里面的話，最后會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