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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軍權(quán)天下

第二十四章:沈陽火旺血蒸騰(三)

大明之軍權(quán)天下 天下行惡 4480 2019-10-10 19:22:40

  北風(fēng)是帶著呼嘯吹來的,二三月份的遼東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春季將來的溫暖,荒草下埋著的冰冷堅土也說明墾荒還不是時候,但依舊有不少軍戶已經(jīng)走到田間。

  冷,依舊是冷。

  三月十一日,沈陽城頭,總兵賀世賢在幾個親兵的簇?fù)硐乱姷搅藖碜曰⑵んA的川、浙援兵,看到這些堅毅的軍漢,賀軍門心頭算是松了一口氣。和書上記載的不一樣,賀軍門并不愛喝酒,也不是個冒失鬼,沈陽城陷,責(zé)任并不在這些軍人身上。

  因為大明中樞幾次調(diào)度失當(dāng)?shù)臎Q戰(zhàn),使得大明軍隊在遼東地區(qū)總體兵力與后金持平,但局部兵力不占優(yōu)勢,到了天啟元年,沈陽的戰(zhàn)略態(tài)勢已經(jīng)差到了不能再差的地步。

  萬歷四十五年努爾哈赤派遣麾下大將,鈕鈷祿-額亦都與安費揚(yáng)古奪取馬根單、花豹沖、三岔兒等堡壘,沈陽東部衛(wèi)所皆淪陷,至此界藩城、撫順連壘成陣兵臨沈陽東部。

  要說鈕鈷祿-額亦都也是個強(qiáng)人,他既是努爾哈赤的妹夫也是努爾哈赤的女婿,但是你問這人究竟強(qiáng)在哪?強(qiáng)在他沒人性,他因為努爾哈赤看他兒子不順眼,腦子一熱就把自己兒子給宰了討努爾哈赤歡心。

  待到萬歷四十七年六月,后金步軍三萬、騎兵一萬,從靜安堡潛入,奪取開原,一戰(zhàn)而下,明總兵馬林戰(zhàn)死,麾下五千余戰(zhàn)兵,輔兵不計,悉數(shù)戰(zhàn)死。城中人畜牛馬都?xì)w了后金,后金搬運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搬完。至此遼東極北衛(wèi)城盡失,后金得開原城可勾連西部蒙古各部賄買晉商。

  七月,努爾哈赤親自領(lǐng)兵又占鐵嶺,繼而領(lǐng)兵攻打蒲河所、懿路所,為總兵賀世賢所阻。

  天啟元年,沈陽的戰(zhàn)略情況就是東部、北部都有敵軍枕戈待旦。而努爾哈赤又逐個拔除沈陽南部六十里內(nèi)衛(wèi)所營壘,使得沈陽已經(jīng)成為了一座孤城。

  如此劣勢孤城,總兵賀世賢、尤世功等近萬官兵死戰(zhàn)殉國,后人如何能說官軍怯戰(zhàn)?

  ……

  待大軍背城下營后,眾總兵官帶隨身將佐升帳議事。

  軍帳內(nèi),總兵尤世功、賀世賢與陳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等一眾將佐見禮后便開始商量城防事宜。

  “敢問陳軍門今次來此統(tǒng)兵幾何?”尤世功待眾人坐下后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朱萬良、李秉誠和姜弼各部現(xiàn)在行軍到何處了?”

  “我與陳軍門麾下戰(zhàn)兵、輔兵合計一萬二千余,皆可臨戰(zhàn)殺敵?!蓖俎裾f道:“其余事,我等不知?!?p>  “我聞此次向遼陽送報軍情的,是江朝棟麾下的一個年輕千戶?”賀世賢摸著胡子笑道:“這杜小子倒是個好膽魄的機(jī)敏人?!?p>  “江朝棟這個腳底抹油的草包手下也有這等豪杰?”戚金久在廣寧左近駐扎,與江朝棟相熟,他道:“其麾下將佐,以我觀之不過虛有其表?!?p>  “江朝棟確實是草包,這杜文悍想來也沒甚了不起?!鼻匕钇脸鲅缘溃骸傲形粚④娍陕犅勥^領(lǐng)兵不過五百的守備將軍?我看江朝棟不過是派他出來搪塞經(jīng)略的調(diào)令罷了?!?p>  秦邦屏出言為杜文悍遮掩,不想讓杜文悍進(jìn)入眾將軍視野,說完便給總兵官陳策遞了個眼色。

  陳策見了,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繼而張口說道:“列位將軍,眼下戰(zhàn)況洶洶,且先定下戰(zhàn)守之策吧?!?p>  總兵陳策萬歷年間兩中武舉,殺敵積功,歷任鎮(zhèn)撫、守備、游擊將軍、參將,可謂英雄起于微末。

  “依我看,此次臨戰(zhàn),不可據(jù)城,要城下拒敵?!辟R世賢對眾人說道:“沈陽城大,周長一千四百二十余丈(約四點五公里),累經(jīng)戰(zhàn)事,年久失修,箭塔碉樓不堪一用,地基塌陷十余處。我與尤軍門麾下共有戰(zhàn)、輔兵馬一萬一千人許,若據(jù)城而守,恐為后金軍一戰(zhàn)而下。”

  “城內(nèi)軍械、火藥可還充足?”戚金問出了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他說道:“我等輕裝急行,未帶太多銃藥?!?p>  “足抵使用?!庇仁拦Ω磉吽菊坪笄诘膶⒆舳Z幾句后,說道:“稍后我便給浙兵配給銃藥?!?p>  戚金抱拳道謝:“如此多謝。”

  尤世功點點頭:“分內(nèi)事?!?p>  秦邦屏所統(tǒng)川軍皆豪勇之士,慣用三米長短的鉤鐮槍,軍士內(nèi)著棉甲外罩鐵衣,一手持刀一手持槍,戰(zhàn)陣嚴(yán)整,悍勇難當(dāng)。

  秦邦屏遍觀遼東諸軍多用火器,自覺白刃廝殺無人能勝過其麾下,于是開口道:“選兩面磚壘尚可的城墻搶力修葺,點驗軍士帶輔兵城上御敵。余者兩處破敗城墻,點選勇士城下列陣。敵軍數(shù)倍于我,久困孤城我等必敗,城下拒敵者仰承背后火器志在殺傷!”

  賀世賢附議道:“秦軍門與某家不謀而合,我昨日還想,若遼陽再無援軍,老子就點起騎兵,先出去殺他娘一番!能拖一時算一時吧,哈哈哈?!?p>  歷史上,沈陽城城大兵寡,賀世賢就率兵主動出擊,千八百人的騎兵就敢沖陣后金數(shù)萬大軍,你道他膽略如何?遼東豈無英雄?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已然不同。

  賀世賢語畢,秦邦屏起身朝陳策請命道:“陳軍門,標(biāo)下請率川軍列陣城外守御一門?!?p>  陳策聞言皺起眉頭,他與童仲揆的兵馬實為客軍,豈有客軍調(diào)援,守軍不臨戰(zhàn)的?

  戚金車營、炮營須得平地列陣,必須駐扎城外,這秦邦屏與秦民屏若也統(tǒng)領(lǐng)川軍駐扎城外,他和童仲揆的所有戰(zhàn)兵豈不是全都在一線臨戰(zhàn)了?

  陳策沒有說話只是抬眼看了看尤世功。

  能坐上總兵位置的豈有庸人,尤世功見陳策望來,當(dāng)即說道:“秦將軍潑天的豪勇,我等佩服,但貴部此來乃是客軍,若盡讓諸位客來軍卒臨陣廝殺,我等麾下遼人如何自處?”

  賀世賢是個擅爭殺的,他聽了老戰(zhàn)友尤世功這一番話,立刻接口道:“不如,主客雙方各領(lǐng)兩面城墻如何!一戰(zhàn)一守,如此也好教我麾下那些草包見識一番川浙英雄的勇略武備!”

  “如此,甚好?!标惒哌m度的表達(dá)了一下滿意,他微笑著說道:“某心中尚有一事?lián)鷳n,某在遼陽時見城中滿蒙流民甚多,沈陽城中也是如此嗎?”

  “三千余蒙古流民禍亂城中,但奈何經(jīng)略大人下令給這些蒙古流民周濟(jì)吃食?!庇仁拦β犅劥搜?,便苦笑著答道:“上月,經(jīng)略大人在此還斬了幾個擅殺蒙古流民的兵卒,我等亦無可奈何。”

  此時,秦邦屏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塞著兩封密信,一封來自身在遼陽的妹妹秦婉娘,另一封來自鞍山驛守備杜文悍。

  杜文悍信中曾言之鑿鑿的說道,若以川、浙強(qiáng)兵尚守不住沈陽城,定是后金細(xì)作策動城內(nèi)蒙古流民放火奪門。將軍若思慮守備城垣,必除這些蒙古流民為先!

  杜文悍這番話不論有沒有作用,都在秦邦屏心中留了個心思縝密的印象。

  但秦邦屏想到妹妹的來信內(nèi)容便是一陣頭額發(fā)緊,他心道:不思慮哥哥等人安危也就罷了,反倒要求他照拂杜文悍,真是女大向外。

  “列位將軍,眼下建奴大軍將至,城中留著這些人確實不安全?!鼻匕钇疗鹕沓娙苏f道:“不如我等將之驅(qū)趕出去,叫那統(tǒng)御五百人的守備將軍看管如何?此時他正從武靖營趕來白塔鋪河口,這三千來人都趕到渾河南岸去,若是作亂,五百軍卒即可鎮(zhèn)壓,如若無事,這些人就給他充作輔兵!”

  眾將軍相互看了看,都沒把杜文悍那五六百的兵馬放在心上。但陳策卻是個用兵老練的,他開口道:“不知,兩位軍門意下如何?”

  陳策這樣說,就等于支持秦邦屏的意見了。尤世功與賀世賢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拂了陳策的面子,最后便點了點頭。

  ......

  冰冷的渾河水裹著滾滾泥沙從杜文悍腳下流過,他看著對岸遠(yuǎn)在四五里外的沈陽城,影影綽綽的有點累眼睛。

  杜文悍等人經(jīng)過一夜休整后,全軍沿著渾河畔趕路大半天,下午在所屬白塔鋪的一個渡口兵站安營,剛剛還收到秦邦屏的消息說城內(nèi)的蒙古人都派來給杜文悍做輔兵。

  什么輔兵,不過是讓杜文悍看著這些人罷了,杜文悍只管出主意,哪有什么管人的功夫,他想著實在不行就把這些人的兩個大拇指都剁了,八個手指頭刀都拿不穩(wěn)還能作什么幺蛾子。

  杜文悍帶著一眾心腹嘍啰在河邊望風(fēng)溜號,身后眾力夫斬木建壘,用鐵釘鋼索搭建瞭望塔。

  營門外堆著一堆碎胳膊亂腿兒,那都是巡夜時抓到的逃兵,杜文悍叫出入巡守的士兵朝那使勁行注目禮,哪個不看就挨鞭子。

  “巖山禾,程柏青,王渡支,你們?nèi)齻€把川軍的老卒都散下去充作督戰(zhàn)隊?!倍盼暮氛泻糁鴰讉€川軍的軍頭說道:“帶幾個憨厚漢子在身邊走動,待得臨戰(zhàn),怯首作亂的都砍了!”

  幾個軍頭應(yīng)聲稱是,轉(zhuǎn)身就去安排了。

  杜文悍又把那五個督戰(zhàn)隊頭領(lǐng)招來說道:“今日夜里,你們帶合手的兄弟分批巡營!每人盯兩個時辰,一夜也就過去了,有出營房的就地砍殺!跑出營寨的讓哨騎去追!”

  “標(biāo)下知道?!?p>  待意眾人安排完以后,杜文悍又叫來孟三兒和張凱忠道:“一會兒有一伙蒙古流民上岸,待這些人全都上岸以后,你帶人把船收了。然后把人往上游趕,就跟他們說往武靖營去,那邊有輔兵照顧他們吃食?!?p>  武靖營早就沒人了,杜文悍哪管這些人吃土還是喝風(fēng)。

  杜文悍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兩千個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棟臨河營壘即將成形,

  因為把鞍山驛的鐵礦熔出了很多釘子帶著,他麾下眾人協(xié)力,扎營建壘的速度很快。營墻為木質(zhì),上澆濕泥,中間搭起了三座兩人高的箭壘炮臺。

  待杜文悍見到一個灰袍鐵甲的英武將軍走下快舟時,他擺了擺手帶著眾人進(jìn)了營寨。

  ……

  太陽下山的時候,孟三兒回來復(fù)命。那伙蒙古人已經(jīng)被打散了。

  營帳里,杜文悍正和秦邦屏閑扯。

  “秦帥,我估計明早后金大軍就要到了,你怎么還有時間在這跟我閑扯?!倍盼暮返踔蜃討猩⒌淖谝巫由?,身后站著一眾心腹,他道:“少說點話,多留點氣力和人拼命!”

  “杜文悍,我聽說你從軍才一個月?”秦邦屏挑著一雙眼皮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橫肉的年輕人說道:“你是怎么聚起這一只兵馬的?”

  秦邦屏手下直屬戰(zhàn)兵也不過三千余人,而杜文悍竟然有戰(zhàn)、輔兵勇兩千二百余,秦邦屏可是個副總兵,而杜文悍一個月前還是個跟著驛站丁卒引路的大頭兵。秦婉娘在書信中,也不過是說杜文悍帶了五百新兵。

  “說來沒什么特別的,無非強(qiáng)拉壯丁罷了。還要多謝秦帥手下的精兵強(qiáng)將助我熬練新兵?!倍盼暮愤@時候笑起來了,他擺擺手,王渡支、程柏青、巖山禾幾個逐一上前和秦邦屏見禮。

  秦邦屏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杜文悍說道:“你不能去沈陽!”

  “婉娘和你說什么了?雖然你官職比我高,但是你我互不統(tǒng)屬?!倍盼暮烦聊艘粫赫f道:“你沒有權(quán)力指揮我,況且,我就是來這里殺敵的?!?p>  “我見你驅(qū)散了流民,又修繕營壘,是不是打算待沈陽鏖戰(zhàn),引兵渡河充作奇兵?”秦邦屏搖搖頭說道:“你和你麾下的兵卒都太年輕了,不能打這種必死的仗?!?p>  “別在老子面前充大尾巴狼!”杜文悍的火氣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他說道:“最煩你們這些死充英雄然后轉(zhuǎn)身就掉了腦袋的人?!?p>  杜文悍剛說完話,秦邦屏身后的幾個川兵立刻勃然作色。杜文悍一臉散漫地用眼神挑釁著那幾個漢子,他說道:“我見過秦帥你,而你早就不記得我了,我那時候剛從廟里還俗,一出廟門就看見你帶著一群兵丁耀武揚(yáng)威的從廣寧城出去了?!?p>  杜文悍說起這話的語調(diào)恍如昨天,他說道:“我也沒想過,沒隔多久咱們又見面了,現(xiàn)在我也有馬騎了?!?p>  秦邦屏聞言也笑了,他說道:“我也記得你,大和尚。但是,你還是不能去沈陽,因為如果我們這一仗輸了,遼東就真的完了?!?p>  杜文悍沉默的看著秦邦屏,這時候他突然明白,或許陳策、秦帥等早就看清了遼東時局和大明的時局,國事至此,他們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活著離開遼東,救援沈陽也不過是甘愿赴死罷了。

  是啊,李秉誠手下不過是殘兵敗將,朱萬良、江朝棟之輩已然喪膽。

  再加上官員貪墨成風(fēng)。

  真的是兵甲不濟(jì),上將無功。

  秦邦屏看著沉默的杜文悍,他站起身拍拍杜文悍的肩膀說道:“守在河口,我等若是兵敗,你便收攏殘軍南去遼陽吧。不必過河,因為即使守在渡口,對你和你麾下也是不小的考驗。努爾哈赤老賊必然派偏師劫我后路,需不需要我給你調(diào)撥一些人手?”

  杜文悍呼呼的喘著粗氣沒有應(yīng)聲,秦邦屏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待走出營帳前道:“替我們照顧好婉娘,若我兄弟幾個戰(zhàn)死,良玉也不至沒了姊妹?!?p>  杜文悍的嗓子不知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天下行惡

節(jié)奏會漸漸加快,遼沈大戰(zhàn)即將開始。大家投點推薦票。謝謝大家了,到現(xiàn)在還沒簽約,我心里很忐忑啊。需要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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