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方子梅,陸滬上在水中頭也不回:“關(guān)你什么事?我洗澡是為了講衛(wèi)生為了自個的心情愉快,還有身體健康刺激血液循環(huán)……”
他敘說著洗澡的好處,浸在齊腰深的冰冷水中,不斷往身上抹著肥皂。
“呵呵!漲水沖下來了,你回頭看看?。 狈阶用氛驹谠鹤舆吷?,四處望了望,然后過去靠著一棵歪脖子棗樹往斜坡下撒了泡尿。
雖然量多,但畢竟人力有限,估計到不了河里。
一個很重要原因是路線長,再說浸入了旱地里很快被吸收干,稍遠點泡泡都沒見一個。
方子梅盡力了。
陸滬上沒有回頭,卻知道他的把戲。自個也時常這樣頑,畢竟是這兩個兄弟,大家都知根知底沒什么不可以調(diào)皮一下的,開心就好。
方子梅收了法器,看著斜坡底下秋冬之際的延河水就直感到冷,仿佛嚴寒刺骨,像陸滬上這樣洗得歡騰的事他實在來不起。
陸滬上在河里呆得時間稍長,也都是血肉之軀,嘴唇已凍得烏青。
不過這個澡他洗得實在舒心暢快,扛得住冷。
畢竟這是要去見最高層大人物,必須得鄭重對待。
單從這方面說,扛不住也要扛,沒什么大不了。
陸滬上奮力從頭洗到腳,顯得比第一次跟方子寒約會都還要上心。
身體血管脈絡(luò)賁張開來,仿佛為了對抗河水的冰寒,此時一股暖流自他體內(nèi)丹田的震動中四處散布開。
這是自發(fā)的,并未調(diào)息運氣。
嗯,陸滬上抬起兩手臂,看到血管凸顯清晰,大大小小的一目了然,也沒有什么驚奇或緊張。
只不過頗為奇怪的是,他好像還聽到了胸腔和身上大小血管內(nèi)嘩啦啦的血液流動聲,仿佛奔騰起來。
瞬間,山川河岳,草木蟲魚,皆在陸滬上腦海里洞悉空明一片,直感到知道一切,感受著它們的生命存在。
“呃……”
呆了呆,陸滬上滿意地沉入河水里。
反正他就知道會這樣,謝謝,這是最近兩年來的奇妙變化。
身上臟,他這一沉下去后,水面上便直漂浮起一片乳白色。
“這家伙,將整個延河水都洗得如此污穢不堪!這還能喝嗎?下游的,許多首長,還有愛漂亮講衛(wèi)生的女兵……天內(nèi)!”方子梅在上面直大搖著其尊頭。
在水中陸滬上隔大老遠聽得到他的聲音,清晰入耳。
另外雙目視物也格外清晰,直看到對方皺著眉頭站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自從二年前中了鬼子的厲害化學武器物質(zhì)后,大難不死,陸滬上每次下河洗澡就都這樣了。
萬惡鬼子的惡毒化學武器搞得他現(xiàn)在身體機能各種異變,心內(nèi)直惶惶,不知到底是好是壞。
他一直在心內(nèi)糾結(jié)這個問題,生怕萬一哪天突然血脈逆轉(zhuǎn),七竅流血而亡。
這不是不可能之事是不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
節(jié)憂順變吧!安然接受上天給到的一切,不抱怨,不驚喜,不恐懼,不張狂。
在水中憋了好一陣后陸滬上才冒出頭來,繼續(xù)站在齊腰深水里,背對著方子梅搓洗著身上。
周圍水面此時都升騰冒起一股熱氣。
“爽??!”陸滬上大喝一聲,感覺暢快無比。
方子梅在上邊看得有些發(fā)呆。
受到感染,他也想豪氣一把,下去洗個痛快。
但又有一股冷風吹起,直令他打了個寒顫,止不住地聳了聳肩,瞬間完全被吹去了那一份虛無根基的豪氣。
“算了!萬一洗感冒了算誰的?這里需要我,還是燒水來得穩(wěn)當。”方子梅蹲了下去,將頭縮起,豎著衣領(lǐng)盡量讓自己覺得身體健康不受風寒有保障。
“去滬上?難道因為我名字里有這兩個字,所以他們就選中了我?呵呵,有眼光!我也一直都想重返故鄉(xiāng),這不公私兩便?!标憸显谒泻鋈恍膬?nèi)嘀咕道。
唯有這樣,才能讓心中的太多擔憂化去,凡事都往好處想,也是一種看得開的境界。
再沉下去冒出頭來后,陸滬上抹了臉上一把,嘴里自言自語:“不過,方子梅這家伙也沒明說什么任務(wù),只說估計,還打官腔,簡直不像話,稀里糊涂!”
剛這么嘀咕著,又一顆石頭打入他身邊水中,濺起浪花。
方子梅等得有些心焦,用這個表示催促。
陸滬上卻實在懶得理他,一直按自己節(jié)奏,不慌不忙。
總不能這也要受對方掌控,去見首長而已,對方又沒明確規(guī)定什么時間內(nèi)一定要到,去就行了。
陸滬上洗完澡上岸抹干身子,迅速穿戴一新,瞬間直感到自身形象舉世矚目。
瞧!锃亮的皮鞋,嶄新帶線條的國民革命軍軍裝,扎上武裝帶,整個人氣質(zhì)便徹底顯得不一樣。
一掃剛才的臉上花貓戲怪邋遢形象,格外干練挺拔起來。
怎么說呢?實在英氣逼人,想低調(diào)點都不行。
畢竟氣質(zhì)這一塊,他一向都不用拿捏,一直死死地碾壓著四方。
身不由己沒辦法啊!
尤其想要拿下方子寒的眾多競爭者,都已無聲死在他腳下。
被他獨有氣質(zhì)的威力震懾,死得透透的鋪地上一層沒商量。
方子梅看到他蹭蹭蹭地跑上來時,頭發(fā)都還沒干,直往脖子上臉上滴水。
陸滬上皮膚雖冷得烏青,但臉上透著內(nèi)息自發(fā)調(diào)整活泛過來的微紅。
陸滬上此時穿上軍裝這樣一溜小跑,直感覺身子分外暖和,精神頭百倍猛增:“走吧!”
他把臟舊衣服遞給一個從窯洞里出來的手下隊員,讓交給洗衣隊的去洗干凈。
一轉(zhuǎn)身,陸滬上目光又望向了延河對岸的遠處某個角落。
硬是感覺那有點不對勁,充滿著奇怪。
可拿不到實證,也沒辦法定論。
還有,涉及到蟻穴的事,也絕對不能輕易張揚。
為安全計,只能在稍后跟方子梅提提,讓他去看看,以排除掉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險。
“陸隊長,帶上你的公文包和其它換洗衣服?!狈阶用吠蝗坏?。
“啥?”陸滬上一愣,轉(zhuǎn)過身看著對方接著喃喃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