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其實他上次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我也一不小心聽到了。”
蓋文沒有去糾結(jié)什么叫一不小心聽到了,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雪莉很聰明,但是有很多事情沒有必要讓她知道,沒有必要讓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兒過早的看清這個世界陰暗的一面,他在想該怎樣去引導這個聰明的小女孩兒。
“懷特先生想要把孩子們都攆走,再也不讓我們在一起對嗎?”
雪莉的話讓蓋文心里一顫,他又想到了上輩子的事情。
他自己倒是輕松的離開了那個世界,但是那些孩子們呢?當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回到孤兒院里和孩子們一起玩耍,很久很久都沒有帶著美味的小零食去看望那些可愛的孩子們……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不會想念曾經(jīng)有個叫蓋文的人陪伴著他們。
蓋文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更平穩(wěn)一些,“這些事情還有我,對嗎?就像東方的老話說的那樣,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就像之前愛瑪一直做的那樣,我也想讓你們快樂的成長。聽我說,雪莉,有些時候,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難讓人理解,而且我也不想在你還這么小的時候就讓你接觸到那些骯臟的東西。”
“可是,蓋文老師,就算是您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不是嗎?”雪莉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蓋文,然后又低頭小聲的嘟囔著,“我是八歲…蓋文老師十五歲…卡爾的話…應該是十三歲,那您比我大七歲,比卡爾才大兩歲!”
“哦小雪莉,哪怕我只比你們大一天,我也應該在你們前面為你們遮風擋雨。我們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不是嗎?在這個世界上,你們才是我最珍貴的家人,讓家人開心快樂的成長不是應該的嗎?”
“家人?”雪莉歪著頭看著蓋文。
“當然,家人?!鄙w文又重復了一遍,“家人。”
——
當脫下外衣躺在床上睡著之后,蓋文做了一個夢,一個真實到讓他感到恐懼的噩夢。
“您確定這是您心里的想法嗎?但愿威爾斯神父聽到這些話之后不會做出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p> 嗯?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熟悉,那是令人作嘔的懷特先生!
“哦,天吶,你當你是在威脅誰?整個貝克斯利區(qū)甚至在倫敦都有名的慈善家——里斯特·懷特先生!”
懷特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腳就把蓋文踹到了地上。
蓋文感覺肚子一陣翻滾、絞痛,怒吼著,起來打他!打倒他啊!
可是蓋文只是躺到了地上蜷縮著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肚子。
“你們不過是在我這里討飯的可憐蟲罷了,沒有任何人會關(guān)心你們的死活!哪怕我?guī)е鴻C器把這里推平,把你們都埋到里面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你們!”
“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對付你們簡直比踩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我不想再給你們時間了,明天,明天你們就都從這里滾出去!”
隨著‘哐當’的摔門聲和懷特漸漸走遠的腳步聲,蓋文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肚子還是鉆心的疼。
他扶著墻邊和桌角,慢慢走到辦公桌的正面,打開抽屜,從一堆紙質(zhì)文件下面拿出了一只錄音筆。
蓋文重新燃起了希望,對!就是它,拿著它去找威爾斯!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蓋文忍著痛拖著疲憊的身體找到了威爾斯神父。
“神父,我?guī)砹四枰臇|西?!?p> “可憐的孩子,真是辛苦你了?!蓖査挂话褗Z過錄音筆,聽著錄音筆里面的聲音,他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神父,那我們還是可以繼續(xù)住在那里對嗎?”
“開什么玩笑,那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的?!?p> “可是……可是之前您說過的……”
“好了,里斯特,出來吧。”
里斯特·懷特從側(cè)門中走了進來,死死的瞪著蓋文。
為什么?蓋文心里只閃過這一個念頭,就又一次被懷特踹倒在地,他還仍嫌不解氣的用力踢了幾腳。
“可以了,里斯特,教堂里可容不下這些污穢之人的鮮血?!蓖査古e著手里的錄音筆,沖著懷特晃了晃,“怎么樣?我贏了,可不要忘了多給我分的股份?!?p> “知道了,陰險的威爾斯。”懷特拿過錄音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倒是把他一塊兒帶走?!?p> 威爾斯無奈的說著,可是懷特早就走遠了。
“怎么樣孩子?你還可以自己離開嗎?或者我找人把你丟出去?”
蓋文用力的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對!快起來!告訴這個老頭我們手里還有他作惡的證據(jù)!
“威爾斯神父……咳……你做過的那些壞事,我都找到了證據(jù),如果你不遵守約定的話,我會把這些證據(jù)全都登到報紙上……咳咳?!?p> “哈哈哈哈哈……”就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威爾斯笑了好半天,“你說什么?約定?哎呦,不行,先讓我緩一緩?!?p> 威爾斯坐在椅子上,又過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你是說哪件證據(jù)?把考伯特家的小兒子賣給一個老頭?還是說讓巴德家的二女兒去墮胎?哈……我做過的事情太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了。而且,你以為你的證據(jù)是從哪里來的?難道你真覺得只靠一個你這么小的孩子,就能讓我付出什么代價?相信我,哪怕你撞的頭破血流,也不會對我造成哪怕一丁點兒的影響?!?p> “明天那些孩子們就會被攆走,隨便他們?nèi)ジ墒裁?,去要飯也好,去撿垃圾桶也好,都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對嗎?”說完這些,威爾斯臉上的表情迅速的垮下來,“好了,趁著我現(xiàn)在心情還算不錯,趕緊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里弄臟我的地板?!?p> 不!這不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蓋文嘶吼著,可他沒有發(fā)出一丁點兒聲音。
他蹲到地上,把剛才被懷特踹掉的牙齒撿起來,用胳膊擦干凈濺到地上的血液。
“趕緊滾出去吧,真是令我惡心,這幾塊地板我又要重新?lián)Q一下了?!?p> 蓋文離開了教堂,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蓋文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憤怒所填滿,可是他控制不了,那個蓋文只是蹣跚的走著。
而蓋文并不知道,他正躺著的床已經(jīng)漂了起來,不止如此,床邊的小桌子、書架、書架上面的書、還有他用來喝水的杯子,都在屋里漂浮著,甚至連門框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而且受到影響的范圍還在不斷的擴大,小院后面的雞鴨顫抖著趴在地上,路燈一盞一盞的陷入黑暗,除了孩子們睡覺的地方?jīng)]有任何變化,都睡的比往日更加香甜。這種影響直到……
——
在稍早些時候,大概在蓋文身邊的變化剛剛出現(xiàn)的時候,在距離蓋文很遠的地方,那座城堡,那所學校,也發(fā)生了一件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在一座從未有人造訪過,上著鎖的小塔樓中,有著一本用黑色龍皮封面和羊皮紙制作的大書,還有一根插在空墨水瓶里面的羽毛筆。
它本來安靜的躺在桌子上,羽毛筆也十分愜意的依靠著墨水瓶,但是——就像是突然間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羽毛筆迅速的從墨水瓶里飄出來,大書也十分配合的翻開新的一頁,或許不應該說是配合,看起來大書反而更加迫切的希望羽毛筆能在它身上寫下什么。
羽毛筆落在紙上,快速的寫下了一個名字和一個日期。
“蓋文·凱利,1974年7月7日?!?p> 正當羽毛筆準備抬起來繼續(xù)靠到墨水瓶里的時候,它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斷重復的寫下那個名字。
“蓋文·凱利,1974年7月7日?!?p> “蓋文·凱利,1974年7月7日。”
“蓋文·凱利,1974年7月7日?!?p> ……
如此重復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大書上面那一整頁都被寫的密密麻麻,羽毛筆也開始冒煙了,在臺子旁邊的小墊子上趴著的一只眼睛周圍像是印著方形紋路的花斑貓才睜開了眼,她有些疑惑的看著大書和羽毛筆,當她看明白具體情況的時候,身體直接弓了起來,身上的黑毛也迅速膨脹。
這只花斑貓,炸毛了。
如果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不知道要驚掉多少下巴。
《關(guān)于看到貓咪炸毛結(jié)果大家都炸了的那些事兒》
炸毛的快,恢復的也快,花斑貓很快恢復了正常的樣子,直接從塔樓的窗戶鉆了出去。
直到她進入一間寬敞的辦公室之后,才從花斑貓的形態(tài)變成一個女人的模樣。
“米勒娃,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長著超級長的白胡子的老頭沉穩(wěn)的說道。
“阿不思,我想你需要來看一下,準入之書出了問題。”
“我想我們需要趕快過去,讓??怂箮覀?nèi)グ?。?p> 隨即鄧布利多呼喚??怂癸w到他面前,麥格教授也抓住了鄧布利多的胳膊,隨著‘砰’的一聲輕響,兩人和一只鳳凰變成了冒起的火焰消失在原地。
——
等到麥格教授再次回到塔樓的時候,塔樓的頂層已經(jīng)匯聚了厚厚的一層濃煙。
“萬咒歸終!”
鄧布利多施展了終止魔咒,又揮動魔杖把塔樓頂部匯聚的濃煙壓縮成一個小團子從窗戶飛出去之后,才來得及看一下剛剛停止書寫的羽毛筆和大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哪怕是被他一發(fā)終止魔咒暫停下來的接納之筆,仍然在一旁時不時的抽動著,那樣子看上去像是——沒寫盡興?
“米勒娃,我想終止魔咒并不能完全的停止接納之筆本能的沖動,我們還需要去找到這件事情的根源。”
鄧布利多輕輕的念著準入之書上最新一頁出現(xiàn)的密密麻麻的名字,那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蓋文·凱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