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堂雖遭大挫,建制卻十分穩(wěn)固,一路之上關卡林立,身著金色雙閃電標志黑色勁裝的高手們奔著望江樓方向馳援不斷。
玉摧紅率著眾人趁著夜色將龜形船偷偷劃出三十里,再不能行,只好棄舟登岸。
再說郭鎮(zhèn)藩看著火龍奔至,不顧炙熱,胡亂提住胡狽的后襟引身急退,眾人剛見怒火噴涌,又覺頭輕腳重。
原來那暗房本是精鐵構筑,在符海塵引發(fā)的這轟天一炸之中暗房被炸離山體,眾人心慌意亂之時,暗房載著各位已然飛近云端。
合該無事,精鐵暗房力道用盡,返頭落下,正栽在一家農戶的草垛之上。
這期間,眾人在暗房之中翻滾輾轉,雖然外傷無數,幸喜小命無憂。
這方圓數十里之內,全被風雷堂控制,眾門徒循跡而至,大家以手中兵刃合力撬開鐵房,郭鎮(zhèn)藩顧不得頭暈目眩,傲然迎風而立,端端是坊間評書《西游記》里,孫猴兒從太上老君煉丹爐中蹦出來的樣子,黑糊糊站出一個大物件。
眾門徒震驚跪伏一片,山呼,“堂主神勇!堂主威武!”
胡狽全身肌膚面積燒傷過半,任他鐵漢一條,咬破牙唇依然忍不住呻吟不止。
徒眾們在附近農戶處搜羅,到底時間倉促,只征來破牛車一輛,眾人用干草破布墊了,將胡狽抬上牛車。
郭鎮(zhèn)藩吩咐徒眾小心護送,自己帶著其余三人自行入城,快馬加鞭直奔鳳凰堂。
此時,平日在鳳凰堂外圍設防的烏衣護衛(wèi)們全數不見蹤影,堂內堂外己然換上風雷堂徒眾把守。鳳凰堂堂內端坐的幾人早早收到堂主難后無恙的線報,憂參半。
韓方想及至此,將身一起,鐵扇輕搖著走到雷斥天面前,道,“數九寒天,您這冷汗淋漓的乃是體虛之癥,雷幫主要注意身體喲!”
雷斥天氣苦,抱拳,道,“謝韓先生掛念?!?p> “大家領了六爺的法旨,通力合作,今天終能將偌大個江南查家敲入龜殼,雷幫主有首戰(zhàn)之功喲,六爺回來肯定大有封賞。”
韓方說的卻是反話,雷斥天率海沙幫追擊查琦楨不利,有冒領花紅之嫌,一想到老大郭鎮(zhèn)藩親臨之時這雷某某難免有些性命之憂,韓方差點笑出了聲。
韓方冷嘲熱諷,雷斥天恨到牙癢,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尷尬的搓手。
“都是自家兄弟,切莫因搶功傷了和氣?!遍h十三瞪了韓方一眼道。
韓方抿住薄唇嘴角只是一歪。
“十三哥所言極是?!饼堶[白附合道。
龍鱗白率天臺山的門人,為打救被囚的海沙幫眾而損失慘重,在主上面前己然討了好,再說他將狼噬之毒假封鈴舞之手投入銀鉤釣坊,兵不血刃便將整個江寧城攪得天翻地覆,堪稱實戰(zhàn)之中的經典之作。
韓方妒其高能,偏偏又搶功不過,只能盯著龍鱗白的背影嘿嘿陰笑,卻不小心撞上一道同樣盯著龍鱗白的刀子一般的惡毒目光,正是悶葫蘆齊圓,二人默契訕笑。
雷斥天越想越怕,蹭到閔十三面前,小聲道,“十三哥,不,十三爺,等下六爺到時,還請您幫小雷我美言幾句?!?p> “有什么好處嗎?”閔十三瞇眼撓著赤足。
“雷某小心眷養(yǎng)著幾名至陰童女,本是準備留給自己擇吉日釆補,增益內力的,只要雷某今日保了狗命,全數送給十三爺。”
雷斥天功法淫邪,這至陰童女正是他神功大進的法門,自然珍視無比,如今為了保命,只能忍痛割愛了。
龍鱗白聞聽至陰童女四字,不由眼中一亮。
閔十三當初還以為雷斥天會送金送銀,哪曉得是幾個勞什子的至陰童女,當即興趣索然,冷冷道,“童女那物什就免了吧,擺在我這里也是浪費糧食?!?p> “這美言之事?”雷斥天也是慌了神。
“盡力而為,盡力而為?!遍h十三起身大巴掌一拍,道,“小的們,都給我放精神點,準備躬迎六爺!”
風雷堂通訊甚是便利,郭鎮(zhèn)藩人未上馬,線報早己傳至鳳凰臺,所以郭鎮(zhèn)藩今日雖然被燒得有些面目全非,沿路布防的徒眾們聞風放行,所以一路甚是順利。
“六爺駕到!”胡狼入門之時大吼一聲。
鳳凰臺內外跪伏一地,風雷堂徒眾們丟開兵刃五體投地,無一人敢抬頭觀望,生恐觸了六爺的霉頭。
郭鎮(zhèn)藩大步跨入鳳凰廳,閔十三早早率著龍鱗白,齊圓,韓方等頭目肅立廳中,躬身相迎。
廳里燈火通明,眾人禮畢抬頭,雷斥天躲在人群后,怯怯望清郭鎮(zhèn)藩如今的模樣,心中又是一凜。
郭鎮(zhèn)藩衣衫過火撕裂幾處,青黃馬臉之上盡是炭灰,說不出的狼狽不堪。
“人都齊了嗎?”郭鎮(zhèn)藩右手以袖一抹額頭,嘶!衣衫的肩部又撕開一片。
韓方天性伶俐,奪過小廝托著汗巾香茶的托盤,搶上前,小聲道,“六爺請用茶!”
郭鎮(zhèn)藩正口干舌燥,端了茶杯一口而盡,甩手將汗巾丟給魚嬋姬,道,“先擦一擦?!?p> 魚嬋姬用了五塊汗巾,才將五官之間抹出些白色。
眾人才看清,這披頭散發(fā)瘋婆子一般造型的女子,原來竟是銀鉤釣坊的花魁。
韓方斜眼偷看魚嬋姬那袒露大半的雙¥%乳,如今那美物之上一片炭黑。韓方忍住心中好笑,正色道,“報六爺,在下有事稟告?!?p> “講!”郭鎮(zhèn)藩道。
“自我風雷堂入駐江寧之日,施醫(yī)贈藥維護當地治安,救民眾于水火,江寧民眾言及我大風雷堂盛譽滿滿……”韓方侃侃而談。
郭鎮(zhèn)藩點頭不已。
“偏偏就有些不長眼的刁民,受了咱家恩惠,卻敢當面背后非議風雷堂?!表n方話風一轉,道。
郭鎮(zhèn)藩干咳一聲,道,“此等之事,老管家,平日里,你們是如何處理?”
查良上前,沉聲道,“老奴立刻通報江寧府衙,府衙將以通匪之罪將其收監(jiān),嚴刑拷打之下,自然讓他們悉數認罪,將來要殺要剮,就看六爺的心情?!?p> “老管家構思不錯,只是有點耗時,”郭鎮(zhèn)藩沉吟一下,道,“韓先生,你問老管家討十幾廿身烏衣護衛(wèi)的制服,今晚讓自己人換上,將那幾家的男丁抓出城活埋了!”
查良聽得心中一苦,偏偏又不便反駁,只好訕笑點頭。
韓方嘿嘿一笑,“老管家,你干脆好事做到底吧?!?p> 查良甕聲道,“愿聽其詳。”
“江寧查家家大業(yè)大,埋完人后,還請老管家調撥些銀兩與我,韓某正好以風雷堂的名義優(yōu)恤那幾家的遺屬。”韓方道。
頂著江南查家的名頭去殺了人,再借查家的銀兩去優(yōu)屬,能將損人利己之事做到如此極致的,此間只有韓方一人,不愧其滅三門的名號。
齊圓忍不住點頭,陪著閔十三豎拇指贊一聲,“高!”
現(xiàn)場氣氛慢慢變好,雷斥天躲在人后陪著呵呵干笑,剛一抬頭,正撞上郭鎮(zhèn)藩嚴厲的目光,他嚇得兩腿哆嗦,差點跪在原地。
“六爺看中的,歷來是錚錚硬漢,你跪了也不一定能夠保命的?!遍h十三低聲叮囑道。
雷斥天知道躲不過了,干脆咬咬厚唇,硬起頭上前,道,“六爺,屬下請罪?!?p> 韓方剛準備趁勢惡心雷斥天幾句,想到六爺郭鎮(zhèn)藩護短的性子,趕忙抿緊自子刀子嘴,殷勤地將郭鎮(zhèn)藩請上獸皮交椅。
郭鎮(zhèn)藩拉了魚嬋姬上座。
這時,魚嬋姬用盡了十塊汗巾,才將自己的小臉擦出個大概顏色,美人素顏,別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味道。
郭鎮(zhèn)藩看著雷斥天,掌上關節(jié)不自主咔咔暴響,眾人陪著只覺頸后發(fā)涼。
“你能有什么罪,慢慢說來?!惫?zhèn)藩道。
此間眾人在風雷堂制下多年,早將六爺的個性揣摩透了:郭鎮(zhèn)藩越是疾言利色,罵完便好,反而這等心平氣和,不小心便是殺人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