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我母親死時看到的場景，她是被我父親親手殺死的?！?p> 殃說完這句話后，面色平靜地注視著妖嬈。這樣的言語，她這只天真的小狐妖聽了應(yīng)該會感到很震驚。
如殃所料。
妖嬈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愣住了一會。她實在想不到有一天娘親會和父親不和，所以也想不到會有夫妻相殘這樣的事情。
王梓後倒是不吃驚，他從妖嬈身后抱著她有些發(fā)抖的手臂。臉上浮現(xiàn)出擔(dān)憂的神色，殃這么做他倒是能明白些原因。
殃是為了體會他母親的心情。
這也是殃在講他的故事的時候唯一停頓向他詢問的地方，為什么母親被父親的刀刺進(jìn)胸膛的時候還是笑著的呢？
王梓後想回答，一定是因為你的母親深深地喜歡著你父親的緣故，她不希望看到你的父親替她在村人面前做無謂的辯解。
所以是心甘情愿地死在最喜歡的人手中。
可這樣的話，他當(dāng)時并沒有說。
因為，殃在停頓的時候，一向平靜的表情有了變化。王梓後明白，或許殃其實也是明白的，只是他還不愿從那噩夢中醒來。
是仇恨支撐著他活了下來。
如今，殃應(yīng)該是少了許多怨念了。只是，他還不愿面對曾幫過他的丹侍。而丹侍去了廚房做事，他也不該經(jīng)常去打擾她。
或許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丹侍能夠如孫管家所說成為了廚房的管事，等殃也能放下對人的怨恨，對自己半妖的身份不再介懷。
殃和丹侍也一定會成為朋友。
王梓後低聲在妖嬈耳邊說道：“別怕，有我在?！?p> 妖嬈感到手臂處傳來的暖意，不由感激地看了眼王梓後。王梓後淡淡一笑，妖嬈重新看回殃壓低眼，她想知道他的事情。
殃的眼神忽然兇狠起來：“所以我討厭人，只愿為妖做花燈?！?p> 妖嬈發(fā)問：“那你為何留在人間，又為何，與王梓後成了朋友?！眴柕糜行┆q豫，她不清楚，王梓後算不算是他的朋友。
不過他們剛才談話的樣子像是認(rèn)識了許久的朋友，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殃愣了下，又恢復(fù)平靜，聲音忽然傷感起來：“或許是因為我早已無家可歸，而他也不過是撞上門來的朋友?！?p> 王梓後驀然抬頭，殃的說法倒真是有趣，說得好像是他沒有朋友，非要纏著他似的。他又不是女子，哪里值得他糾纏不休。
當(dāng)日撞上殃，的的確確是個意外，不是他有意為之。
只不過是一個還算令人滿意的意外。
王梓後不覺露出笑意。
妖嬈開口：“那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我和你一樣都是妖?！?p> 殃的眼中有寒光，他重復(fù)了一遍剛才早已說過的話：“我其實是半妖?！?p> 妖嬈不由心下一顫，這看似好欺負(fù)的羊竟也會有發(fā)怒的時候。不過是山羊的話，倒是有可能，畢竟時刻面臨著被捕食的危險。
不可能毫無戒備之心。
妖嬈翻了翻眼睛，又開口說道：“是妖，半妖，還是人真有那么重要嗎？我是真心想當(dāng)你的朋友，殃，不妨說說你以前的故事，我以前最愛聽娘親將故事了。”
殃收回寒光，看了看王梓後：“我以前講給他聽過了，同樣的話不希望說第二遍。”提起時會涌上心頭的痛苦也不想再感受第二遍。
妖嬈應(yīng)道：“那好?！庇质且粋€愛說謊話的，明明我其實是半妖這句話就說了兩遍，她是怕戳他痛處，才說他是妖的。
不知好歹。
王梓後眼見殃有些生氣便拽著妖嬈急忙出去。
出了門也瞧見了妖嬈臉上的不悅，他便低下頭來小聲安慰著：“小嬈，殃他本來就是這般不近人情，你可別放在心上。”
殃應(yīng)該聽不到。
王梓後回了回頭，殃正看著他，也開口小聲慢慢說道：“我聽到了?！?p> 王梓後雖聽不清聲音，但卻看清了口型。是這四個字沒錯，這背地里說人壞話還被聽到了真是有些尷尬。
他急忙回了頭。
妖嬈點了點頭，她大人有大量，不會耿耿于懷的。這些都是她最近學(xué)到的?？墒?，這不近人情是什么意思？
不靠近人群？
好像說得挺對的，他剛才不就一個人待在屋子里嗎？
王梓後又見到妖嬈在自己動著腦筋不由解釋起來：“小嬈，你知道不近人情嗎？”
妖嬈看了看王梓後，他好像是要看她出丑，瞥了他一眼又面向前方，回道：“我當(dāng)然知道，就是不靠近人群的意思?！?p> 王梓後忍不住笑出聲，拉著妖嬈到河岸邊坐下，妖嬈見王梓後發(fā)笑不由生起氣來，又要故弄玄虛了。
河岸邊坐著，有些風(fēng)吹來，讓妖嬈又輕松起來。
王梓後也跟著坐下，笑著看向妖嬈：“小嬈，這不近人情呢就是說這個人是冷漠或是有些自己的怪癖。”
妖嬈點了點頭，盯著王梓後，他應(yīng)該也算是不近人情，畢竟他總喜歡問她，小嬈，你知道嗎？這應(yīng)該算是一個怪癖。
“殃算是你的朋友，你竟這樣說他。”妖嬈故意說道。
王梓後笑笑：“反正他也不會在意?！笨蓜傉f完，感覺腦中響起了殃那平淡的聲音，我聽到了。真是有趣。
妖嬈又看向遠(yuǎn)處，動了動腳：“王梓後，殃的故事他都講給你聽了?！?p> 王梓後回道：“對啊，我認(rèn)識他的第二天他便講給我聽了。”
他揚(yáng)起頭，秋風(fēng)真是涼爽。
妖嬈若有所思：“看來那時候那就當(dāng)你是朋友了?！?p> 王梓後笑了笑：“或許他是瞧見了我見義勇為的事情?！蹦菚r，他也感覺到了被人注視的感覺，只是沒有去細(xì)究而已。
妖嬈疑惑：“你又不會武功，還能見義勇為？”
王梓後說道：“想要幫別人并不一定是要靠武力的，小嬈，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妖嬈低頭，想了想，王梓後要說的話肯定與幫人有關(guān)，而他又總是自稱君子，那說的應(yīng)該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她正要開口，王梓後便搶先說出來：“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當(dāng)然是用的別的方法，不過有時候勸說是沒有用的，還得靠它?！?p> 妖嬈哼了一聲不去看王梓後拿出的錢袋，她難得知道一回，他又故意搶在她前面說走了。君子難道都是愛顯擺的嗎？
不過，王梓後也算不上是君子。
妖嬈又暗暗開心起來。
王梓後見妖嬈不理他，默默收回了錢袋，開口安慰道：“小嬈，你不是想知道殃的事情嗎？那我就趁現(xiàn)在說給你聽。等我說完，他估計也氣消了，我們再進(jìn)去要花燈。”
妖嬈點點頭，看向王梓後：“好，不過要長話短說。”
王梓後笑道：“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