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揚、黃伊榕、洪一及鐵夢箏,在商州城相助鄭元璹,擊退了朱燦率領(lǐng)的“南陽之兵”,并在刺史府內(nèi),救下了中毒的康顏。四人一路往東北方向駕車,趕往“信義門”。途中,與西域的“拜火教”,達成了合作關(guān)系。前不久,他們又大鬧洛陽城,助秦瓊與程咬金等人,逃離了王世充的魔掌。
“信義門”為萬重山所創(chuàng)之門派,立派至今不過十年。與那些建派數(shù)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老教派相比,它的歷史基礎(chǔ)可以說是毫無深度。然在這群雄紛爭的亂世江湖,這新興的一派,卻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一席之地。
該派對外宣稱:以“信”、“義”二字為宗旨,且明面上確實做了很多匡扶正義的善舉。包括郭旭揚在內(nèi)的所有武林人士,對這位萬掌門都崇敬至極,直到鐵從云揭開了萬重山偽善的面具。
萬重山便是殺害師父風(fēng)逸珪的師兄——顧征!
弄明白了這層關(guān)系,郭旭揚便開始對萬重山展開追蹤。他將整件事情串想起來,基本可以斷定:“顧征”弒師之后,搖身一變,以“萬重山”的身份,于北方沿海的東萊郡,建起信義門這個威震武林的門派。
愈往北走,雪愈厚。車夫老李已將自己裹得像個球兒一樣,而被棉簾封閉的馬車內(nèi),卻因燃著火爐而溫暖非常。
“旭揚,再走兩日,就到信義門了。但據(jù)探子回報,萬重山并未現(xiàn)身?!秉S伊榕向身旁的郭旭揚靠了靠,“后天,我與你同去?!?p> “你們在外面等我吧?!比f重山昔日為正義的代表,如今已化身為狡詐的虎狼。郭旭揚并不想黃伊榕等人涉險。
洪一在郭旭揚的肩頭拍了一掌,力道很輕,“小白羊你又來了!放你一個人進去瞎搞,丟我們幾個在外面賞雪?。俊彼秸f越火大,“你是不是見自己好得差不多,就可以逞能了?再啰嗦我一拳把你傷口捶爆!”
“洪大哥!”黃伊榕和鐵夢箏異口同聲地嗔道。
雖然她們知道洪一是在說氣話,絕不會當(dāng)真?zhèn)駬P,但還是忍不住發(fā)聲制止。郭旭揚在長安城地下破解“拙木大陣”時,傷得很重,后來與隗貍對戰(zhàn),再一次震裂傷口。好不容易將傷養(yǎng)了四五成,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得得得!我不說、也不動,行了吧?”洪一翻了個白眼,將頭扭到一邊,“看見他我就來氣!”
正說話間,黃伊榕聽到了高空傳來的一陣鳥鳴之聲。
“是青兒?!彼嘉Ⅴ?,心中一緊。用于傳信的飛鳥青兒這個時候冒雪前來,莫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急事?
囑咐老李勒停馬車,黃伊榕走下車去。不一會兒,她又翻開圍簾,走了進來。
“是師父。他……命我立刻回去。”她深深地望著郭旭揚,朱紅色的唇被她咬出一排淺淺的牙印。如洪一所言,郭旭揚的傷還沒好透,他若獨闖信義門,黃伊榕著實放心不下。
“沒事的榕兒,你安心去吧?!惫駬P拍了拍伊人的柔荑。他與黃伊榕的師父素未謀面,但他卻很清楚:那個人對于黃伊榕而言,意味著什么。黃伊榕從不敢違逆其師,郭旭揚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內(nèi)心深處,對她師父的感情,夾雜著崇敬與畏懼。
黃伊榕有些傷感,“除此之外,我派去暗中保護鐵前輩的人來信說:鐵前輩三日前已離開‘鐵府’?!?p> “什么?!阿爹不在家里好好練功,又跑哪兒了去?”鐵夢箏癟了癟嘴,哼哼唧唧地說道:“他定是嫌在家悶得慌,出去玩兒了!”
黃伊榕搖了搖頭,“鐵前輩的反追蹤術(shù)極為了得,我的人跟丟了?!?p> “對不住啊榕姐姐,阿爹不知道那是你的人?!?p> “沒關(guān)系?!?p> 洪一與鐵夢箏對視一眼,二人很識趣地悄悄離開了馬車,將這小小的空間,留給車內(nèi)那對相望的人兒。
黃伊榕輕觸著郭旭揚,修長的指尖滑過他的額角、眉骨、臉頰及下巴,不知不覺間,她的眼角已有些潤濕,“你……一定要小心!我會盡快趕回來與你會合。”
他的大手亦撫上榕兒的玉首,拇指溫柔地蘸去她的浸淚,微笑道:“只不過是去探查一番罷了。倒是你,有些事,別太勉強自己?!彼麚?dān)心黃伊榕的師父給徒弟下達一些不近人情的任務(wù),忍不住提醒一句。
她靠上他結(jié)實的胸膛。
他將懷中之人摟得更緊了些。
相擁無言,只有爐中炭火燃燒時輕微的“噼啪”聲,以及,彼此的心跳聲。
“我再為你換一次藥?!膘o默了許久,黃伊榕突然開口說道,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決。
他望著她閃著淚光的眸子,點了點頭。
那日,郭旭揚自拜火教地下分壇爬回地面之后,為了不讓朋友憂心,接下來兩日,他都是強忍劇痛,自行剮洗腐肉、更換草藥。然他終究拗不過洪一的“怒罵”,更拗不過黃伊榕的“怨懟”,到了第三日,他不得不將自己這個“病人”,交給黃伊榕這個“醫(yī)者”。
“拙木陣”總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十一處傷。幸得黃伊榕日日悉心照料,又有可提升內(nèi)力、加速傷愈的神藥“蓮師”相助,郭旭揚其它患處已治愈了八成以上,小腿被撕扯下的大塊皮肉,也逐漸長出新肉。
然而,他的右肩被兩指寬的木枝貫穿,肩胛骨粉碎的同時,筋脈血肉亦被拙木的力道割斷捅破,殘骨斷筋混著模糊一片的猩紅皮肉,乃是最重的一處傷。商州城外,他與隗貍對決,右臂使出十成內(nèi)勁,肩骨的裂痕頓時崩碎得更密更廣,傷上加傷。昨日黃伊榕的診斷結(jié)果是:骨傷仍未愈合。
郭旭揚正想解衫,黃伊榕用力地咬著嘴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吐出兩個字,“我來!”
他怔愣住了,拉扯衣帶的手,停在了當(dāng)下。
以往換藥,解衫這種事情,郭旭揚都是自己做的。黃伊榕更像一個心疼病人的大夫,除了含淚裹傷之外,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今日她說出“我來”二字,有什么“話外之意”,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黃伊榕的臉,紅得像一朵綻放的山茶花,在暖爐的映照下,更紅了。她伸出的雙手有些發(fā)顫,摸上了他胸前的衣衫。
郭旭揚亦感覺呼吸極不順暢。他暗暗地調(diào)息著紊亂的內(nèi)息,咽了咽喉頭,心跳早已“砰砰砰”地快了許多。
上衫褪去一半,裸露出郭旭揚胸腹處健實分明的肌肉,以及,緊纏著布條的肩膀。
黃伊榕一圈一圈地解開布條,幾個月過去了,傷口依然觸目驚心。后肩深深的凹陷,前胸的皮肉外翻,雖已結(jié)起薄痂,卻仿佛像一團爛肉,松垮地粘在身上,最重要的是:斷筋難續(xù)、碎骨未合。
“他這個樣子,我卻要在這時候離開他么?……”黃伊榕淚眼迷蒙,撫摸上他的肩胸。
郭旭揚低頭凝望著緊貼自己的可人兒,感受著如軟玉棉絮般的指掌,在胸口一寸一寸地游移,鼻間嗅著她散發(fā)出的淡淡的茶花清香,他努力地抑制著胸中噴涌出的那股沖動。從始至終,他一動都不敢動。
換藥過后,她又為他合上衣服、系好繩結(jié)、整束腰帶。她再一次靠上他的胸膛。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雙臂環(huán)過,將她整個兒圈入懷中……
師命難違,在郭旭揚的勸慰下,黃伊榕終于還是走了。臨行前,她交待洪一及鐵夢箏多多照看郭旭揚,洪鐵二人滿口答應(yīng)。
郭旭揚是黃伊榕的心中所愛,也是洪一的過命兄弟。即便黃伊榕不叮囑,洪一也不會放任郭旭揚不管的。
但是,郭黃洪鐵四人都萬料不到,就在第二日,洪一及鐵夢箏卻離郭旭揚而去。
不知是鐵夢箏從飛信中感覺到了父親的“反?!?,還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黃伊榕走后,鐵夢箏一直覺得惴惴不安。平日里無憂無慮的她,半夜竟然哭醒,夢里盡是父親血淋淋的畫面。
她將夢境告知了郭旭揚及洪一。郭洪二人商議過后,決定讓洪一陪同鐵夢箏尋父。最終,只剩下郭旭揚一人,獨闖那個由萬重山一手創(chuàng)建的“信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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